方孝孺和道衍法师想到了一处,只是各自的目的不一样罢了。
太祖皇帝朱元璋在位时封诸子为王,为大明镇守四方。
太祖皇帝在时,虽然诸藩王拥有兵权,可毕竟带兵诸将都害怕太祖,诸王就算谋反,手下兵将也必反戈一击,追随太祖。
因此,朱元璋从不担心儿子们会造反,甚至到了他大限将至时,仍没有这种担心。在他眼中,儿子们都是自家人,肯定会一致维护大明王朝的统治。
太祖皇帝担心的是那些功臣,毕竟是外姓之人不可信,因此,不论是太子朱标还是皇太子朱允文被立为储君后,朱元璋都是对功臣大开杀戒。
可太祖皇帝英明一世,也没料到他死之后,诸王还没对朝廷有反心,即位的朱允文却先疑心起了诸王。
方孝孺等人对皇帝是死忠,他当然要巩固皇帝的地位。因此,削藩成了朝廷的头等大事。
可是,这么多藩王该从谁入手呢?
方孝孺和建文帝最忌惮的就是燕王朱棣,但他们不敢直接从燕王入手。毕竟燕王的实力最强,而且燕京的位置是可攻可退,要真把燕王朱棣逼急了,搞不好燕王就真祭起了反旗。
燕王若反,其他各藩王必响应。各藩王都镇守着朝廷的边疆,若诸王反,则朝廷四面楚歌。
若各藩王不敌皇帝的军队,把他们逼急了,再与那些放牧民族勾结,则大明真正就麻烦了。
因此,方孝孺帮建文帝制定了策略。他决定先削弱其他实力不强,且无雄心的藩王。
同时,对最忌惮的燕王则暂时按兵不动,采取抚慰政策。暗地里去派得力的将领带着朝廷大军坐镇燕地,把燕王限制得如铁桶一般。
方孝孺惦记着燕王的藩王头衔,燕京的道衍法师也同样惦记着。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地位,作为燕王最器重的谋臣,京师中肯定有密探已经告知了皇帝。
如燕王被撤藩,那为防后患,即便建文帝以仁孝治国,不忍心杀他四叔朱棣,但必然会杀了曾经怂恿燕王谋反的臣子,他道衍就当仁不让了。
可是,道衍心知燕地与朝廷的实力太过悬殊,真若开战,他和燕王必死无葬身之地。
道衍法师无计可施,燕王虽有雄心,可燕王也深知自己举事必败。为保家小,燕王也不得不忍气吞声,甚至把三个儿子派到京师,名为代父参拜皇帝,实质是把自己三个儿子作为人质。
道衍法师急在心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鼓动燕王起兵。燕王若反,运气好,要是得了天下,他道衍便是一人至下万人以上的国师;燕王若兵败,他道衍大不了和燕王被削藩后一样的结局,脖子上挨一刀而已。
只是道衍无论如何劝说,燕王都犹豫不决。毕竟他三个儿子在朝廷啊,燕王若反,建文帝必先杀三子以祭旗。
另一让燕王忌惮的是,他身边有大量的朝廷军马,两员勇将随时监视着他。
就这样过了几月,好多藩王已经被建文帝裁撤,只留下了几个实力较强的藩王。
眼见马上燕王就要面对被削藩的命运,道衍真急了,他不再犹豫,决定孤注一掷,从速鼓动燕王举事。
为了消除燕王的忧虑,道衍想了很多法子。郑和秘密接到的任务就是把燕王的三位小殿下偷偷带出京师送到燕国。
郑和也犯难了,他现在只是一个太监的身份,且受皇命在徐府侍候柳丝丝,根本就没进宫见到皇帝的机会。
见不至皇帝,就意味着郑和的地位低下。低级的太监,根本就没权调动得任何力量。
见到三位小殿下和柳丝丝关系十分融洽,对柳丝丝十分喜爱和尊重,郑和决定和柳丝丝摊牌,想利用柳丝丝想个法子把三位小殿下送出京师。
柳丝丝心中也着急了,她虽然记起了大明点滴,知道燕王日后将会谋反,并最终成为大明一代伟大的君主,可她在大明,几乎像是一个影子人物,如何有能力帮助郑和达到目的?
她苦思了几天,把郑和叫到了房间中。
柳丝丝眉头紧锁道:“郑和,你让我帮燕王的事,我考虑再三,已有一计。”
郑和大喜,立即请教。柳丝丝却叹气道:“唉,还是算了!我这计策燕王是决不可能接受的!”
郑和疑惑地道:“柳小姐,我对你是一往情深。我被净身,虽然有很多原因,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道衍法师担心我对你为私情而废燕王大事。”
他脸色沮丧地道:“唉,我也没想到,你会在京师偶遇燕王,又在凤阳和燕王相处了一段日子。道衍法师听得燕王对你有意,更是担心我会污了燕王之名,这才有了我的今天……”
见郑和羞愤不已,柳丝丝好言劝慰了他一会。
郑和擦了擦泪道:“柳小姐,您就说出您的建议吧!燕王如此喜爱你,柳小姐的主意,燕王怎么能不听?”
在郑和的劝说下,柳丝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郑和听了柳丝丝的计策,不由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他虽然觉得柳丝丝的主意荒唐,可也不敢误事,连夜把柳丝丝的想法飞鸽传书送达了道衍法师……
建文帝在朝廷之上,得到燕王已疯的消息,不由得心花怒放。
虽然建文帝开心了,可方孝孺的担心却更重了。他想起了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灭吴国的故事,又想到了司马懿装疯骗过曹真之事,不由得心事重重。
在方孝孺的劝说下,建文帝派出使者,带着大量钱财到燕国探望生病的四叔。
柳丝丝在徐府之中带着三位小殿下,表面上其乐融融,其实也是担惊受怕。
马皇后经常去徐府,名为探望三位小殿下,实质是防止建文帝朱允文私访徐府,偷偷带走柳丝丝。
她见到柳丝丝的才貌后,就心忧若柳丝丝进宫,自己可能会失宠。
她在徐府坐定后,沉着脸问柳丝丝道:“柳丝丝,皇上是不是来过几次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