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朱棣的三位小殿下就这么留在了京师徐府中,徐增寿不敢怠慢,妥善安排好三位小殿下的生活起居。
只因马皇后有命,柳丝丝也不得不细心照料三位小殿下。时间一久,柳丝丝与三位小殿下的关系越来越融洽。
这一日,郑和出门回来后,柳丝丝支开了所有人。
郑和密报柳丝丝道:“柳小姐,燕王的三位小殿下进京,确实不是道衍法师的安排。”
柳丝丝颇感意外,她沉吟了一下道:“燕王雄才大略,绝不是甘做一藩王之人。他莫不是也怕引起皇上的怀疑,这才把三位小殿下送来京师以作人质?”
郑和低声道:“柳小姐说得极是,道衍法师已经差人秘密告知我了。燕王要送三位小殿下进京,道衍法师曾竭力反对,可燕王心意已决,道衍法师也无可奈何。”
柳丝丝惊讶地道:“燕王一贯倚重道衍法师,这次如何不听道衍法师之嫌?莫非燕王果真没有王者之心,只求安稳做一个王爷?”
郑和犹豫了老大一会儿,在柳丝丝的追问下,郑和才不得不说道:“柳小姐,据小的了解,燕王虽然对太祖皇帝立他为储君大有意见,可燕王对大明忠心耿耿,只想做一藩王为大明守好边疆。”
柳丝丝哼了一声道:“郑和,你没和我说实话!如果燕王真的没有反意,那他如何敢专制没奉诏偷偷前来京师?且又在回京路上又特意去了一趟中都凤阳?”
郑和一时语塞,摇了摇头道:“柳小姐,燕王可能是因为你才去的凤阳吧!至于燕王为什么私来京师,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忠于燕王,不敢过问皇家之事。”
柳丝丝沉吟道:“此事,必和那个老奸巨滑的道衍法师有关。你说,他一个和尚,却这般工于心计,介于世俗之事,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郑和表情即为尴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柳丝丝想了一下道:“道衍是奉太祖皇帝诏命出任僧官的,可他俗心不死,又嫌僧官职位不高,更兼自认诸葛孔明,胸中有雄兵百万,却无用无之地……”
她突然问郑和道:“郑和,皇后娘娘带三位小殿下来徐府,到底是谁的主意?方孝孺方大人从始至终没有露面,是不是他在背后捣鬼?”
郑和“嗯”了一声道:“小的开始也不清楚,只是今日道衍法师的密使见了在下后,在下在知道了原委。”
他沉吟了一下道:“道衍法师开始也没弄明白方孝孺方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方大人本是奉劝皇太孙去海岛上寻柳小姐的,却为何忽然对柳小姐不闻不问,且又怂恿皇后娘娘带小殿下来徐府。”
柳丝丝打断他话道:“郑和,果然是方孝孺的主意,那我心中也已经有数了。”
郑和惊讶地看着柳丝丝,柳丝丝想了好久才缓缓道:“方孝孺派人前去海岛寻找我,那时皇上还没即位,只是皇太孙。”
“方孝孺是皇太孙的师傅,皇太孙一切由他拿主意,那方孝孺自然得竭力辅助皇太孙。方孝孺也深知太祖皇帝的儿子们都被封作了藩王,不仅有自己的领地,还手握重兵。方孝孺定是害怕太祖皇帝百年之后,在外的藩王们心中不服,觊觎京师的龙椅而起兵谋反。”
郑和听得睁大了眼睛,柳丝丝心中未免有些得意。从郑和的神色中,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些道理,定是郑和也听远在燕京的道衍法师说起过。
她心中很清楚了,以前的方孝孺害怕藩王们造反,所以要利用开国第一功臣徐达的声望来镇住藩王们。
她虽然并不是真的徐达的女儿,却阴差阳错被道衍法师利用。方孝孺虽然不知情,可也想利用柳丝丝,可惜,他的一切都慢了道衍法师半拍,远非道衍法师的对手。
太祖皇帝驾崩,皇太孙朱允文顺利继位。天下一片太平,各路藩王也是冰不动水不响,方孝孺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
柳丝丝在徐府这些日子,常和徐增寿闲聊朝野之事,已经得知,诸跑藩王之中,只有镇守燕京的燕王朱棣才是实力最强劲的,也是方孝孺最担心的一位藩王。
方孝孺看到诸路藩王虽然暂时没什么动静,可他害怕一于燕王挑起事,各路藩王响应,那建文帝可就遭遇大麻烦了。
更让他尴尬的是,当初想利用的柳丝丝的身份现在成了烫手山芋。
据郑和说,被道衍法师在朝廷和后宫买通的人秘密汇报,新继位的建文帝朱允文,对柳丝丝仍是念念不忘,多次想要接进宫中,全都被方孝孺苦苦劝阻。
方孝孺害怕什么?那自然是柳丝丝特殊的身份。
柳丝丝为徐达之女,皇帝当然可以不管那么多迎进宫纳为妃。可是,徐达另外三个女儿已经都是王妃了,何况大女儿更是燕王朱棣的妃子。
皇帝虽然是九五至尊,可大明以儒法治天下,圣人的言行可不能违得太出格。
要是皇帝纳柳丝丝为妃,朱棣等藩王必然兴风作浪。皇帝可是这些藩王的侄儿,藩王们又先纳徐达之女为妃,要是建文帝再纳柳丝丝为妃,那岂不是乱了人伦纲常吗?
就算藩王们不吭声,此事就足够让天下文人士子们诟病的,在乡野村夫手里,那更是贻笑大方的大糗事。
天下臣民如有非议,此刻众藩王竖起反旗,斥责建文帝为昏君,那形势可对建文帝大为不利了。
更何况,建文帝朱允文一贯以仁孝标谤自己,而他的师傅方孝孺更是天下儒学之首,岂能做出这等龌龊之事?
柳丝丝心中雪亮,方孝孺对于当初去海岛迎接柳丝丝之事,定是悔青了肠子。
方孝孺又不敢对柳丝丝怎么样,毕竟柳丝丝此刻住在了徐府,他方孝孺那是绝对没胆子敢动的。
柳丝丝如出什么意外,藩王们必大作文章。功臣之女被害,要是追查源头查到了方孝孺头上,建文帝也保不了方孝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