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夫人?!夫人……”
夫人一听,连忙收住了势,虽然气得浑身颤抖,虽然不算十分优雅但她毕竟是一族之夫人,怎么能容这么个野女人撒打,被折腾成这副鬼样子,她几乎恨不得想打开牢门将她碎尸万段!但,她要保持她的风度,而且,现在这女人再撒野也改变不了什么,她已经是自己的瓮中之鳖了,她要一点点看着她被火烧焦,变成一具尸炭!哈哈哈……
珍珠看着族长夫人那阴阳怪气的模样,心里非常悲凉了。看来,她是凶多吉少,是哪个男人,让她受这份侮辱?!臭男人有什么了不起,要走就滚远点,她不稀罕,不要给她惹来这么大的灾难!他不配!
族长夫人看着小厮跑过来,赶紧背了手将受伤的手藏起来,被个恶女咬断手指太丢人啊。“你们听着,这个杀了神兽的恶女,今日不给她吃饭。”
“是!”
珍珠一听,惊慌了,“哎!不兴这么下作的啊!你丫还能再恶毒一点不?”
族长夫人冷厉的瞪了她一眼,“明天你就知道了。”
珍珠心下一骇,全身的血冰凉冰凉。
族长夫人踩着稳当的步子一步步的朝外走出去了。
珍珠腿一软,缓缓的坐到了地上。
虽然,跟那女人打架她很有种,可是,身处的危险她还是很清楚的,看这个女人对她的一言一行,她有点明白了这就是个圈套,是个陷阱,神兽神马的都是借口,说不定那神兽就是这女人用来害她的第一步,本是想她被咬死的!被供奉的神兽能跑到她旁边吸引她,说不定就是那女人故意给放的!如今,她这一招借刀杀人,可叫她怎么摆脱才好?
这里是古朴的族落里,族人都很愚昧,如今她运气好的杀死了神兽,同样逃不掉被族人处死的命运,这个歹毒的女人,居然是一箭双鸟,步步为赢啊。
小时候存在脑海里的画面,只有一副草原上夕阳西下无限壮丽的图,我什么都记不起来,包括阿妈的脸。
那时候我是四岁,还是五岁呢,总之,是一个不记事的年纪。我和别的孩子一样,在阿妈的膝下辗转承欢,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我从山坡上滚下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虽然那个年纪确实什么都不懂,可是我真的记住了忽然间世界一片漆黑的恐慌感觉,那种绝望的,灭顶的,生不如死的感觉。
有多少天的不适应,多少次的跌倒,多少次碰得头晕,多少次因为看不见惊吓的痛哭。失明前的记忆日渐模糊,我甚至忘了我为什么会这样,甚至不太知道我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有时候我在想,我还不如天生失明,就不会看到过色彩,就不会对色彩还存有希望,没有见过也就没那么悲哀。
当懂得有一些顽劣的孩子欺负我,我才知道什么是自卑,就算两个哥哥总会保护我,我还是会害怕,躲在阿妈的身边,默默流泪。我知道阿妈很心痛,她常常抱着我轻轻叹息,家里的人都对我更加宠爱,就是老幺的傲雪,他也比不上。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太弱了,他们都是好人所以要保护弱者,他们疼爱我,是因为我太可怜。
村里的孩子们都上学了,我知道哥哥们都瞒着我,在我面前不提书院的事,可他们越不提,我就越想知道,我讨厌他们背着我叽叽咕咕,多少次我也想参与他们的世界,可是我知道,我不能。二哥是个老好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琢磨出教我念书的方法,他常常拿着我的手指,在沙地上写写划划,经常给我念文章听,给我讲每一篇文所描述的道理。慢慢的,我的心开始平和,我也知道他们对于我是有秘密的,他们怕伤害我,怕触痛我,于是我也配合着他们,我表现的很乖,很平静,没有念书的欲望,也没有为自己的失明而悲凉,我要让他们放心。
安静,敏感,沉默,洁净,不喜人碰触,慢慢的,我就形成这样的习惯,好像只有这样呆着,自己才是安全的。我不想让那些不懂我的人接近我,也没兴趣了解别人。虽然阿爸阿妈和哥哥们对我很关爱,可是,我不想和他们说太多,因为他们和我在一起也顾虑太多,他们只是照顾我的亲人,而不是我的知心人。如果二哥在老实的同时,也爱说话就好了,可是二哥比我更沉默。所以我没有朋友,一个也没有。
阿妈什么也不让我干,总说我有能干的两个哥哥,我只需要照顾好自己。有时候我在屋里听着他们欢声笑语,谈论着一天下来的喜忧事儿,我真的很难过。我就像个外人,我走出来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和不自在,我不如悄悄的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可实在无所事事,我也会出去走走,这些年下来,我对周围的一切都很熟悉,我开始想了解外面的东西。草地上,丛林中,石头山上,河谷里,都是我栖息之地,我开始没那么孤独了,我和风说话,和飞鸟聊天,和小野物追逐,也和树林打斗,鞭子,锄头,我抓住什么便玩什么,头一次我用鞭子缠住了一个想攻击我的野狼的脖子,然后直接将它掐死。
我不坏,真的,我也想快乐,不想伤害别人,我一直有渴望能像正常人一样和别人相处,但是希望越大,绝望越深。只是有些事我做得,连自己都不能理解。
娶珍珠的时候,我不是不在意的,家里的亲人,同龄的都是哥哥弟弟,都是粗心的男人,所以我也对我们兄弟们的妻子有所期待的。婚礼时我还差半岁成年,家里人都这样说,其实我明白,那是因为我是瞎子,他们怕丢人,怕人指指点点,为了面子,为了婚礼更加完美,才将我排出去的。但是我不能埋怨他们,因为他们做的原本就有道理。但是,虽然没参加婚礼可是我毕竟也在家里,我悄悄的在人群中找寻那个小新娘子,终于,我听到了她和旁人说话,那么细小的声音,娇生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