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拿过白玉细细看了半天,忍不住出口感叹:“真是个稀缺物,质地细腻,白如截脂,子玉应取自千百万年的水土中,实为上佳之品。”
徐延珩貌似早就想好了似地道:“夫人要是喜欢,只管拿去就好。”
阮氏摸着白玉道:“这怎么行?”
徐延珩笑了又笑道:“怎就不行,我和柏棠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说句冒昧的话,早就把夫人当成亲人,不过是块玉,夫人只要不嫌弃只管收下。”
阮氏连连推辞道:“不行,不行……。”
沈婳看着两人,只想叹气。
摆明徐延珩今天是故意拿着白玉显摆,就是要让阮氏看见,所谓投其所好,玩的就是这一手。
徐延珩是打算把将军府的人悉数拉拢成自己人,然后全向着他。
真正是其心可恶!
沈婳对阮氏道:“母亲,白玉贵重,以后待我攒了钱再给你买,世子的白玉您可不能占为已有。”
阮氏倒没多想,心直口快地道:“待你攒钱买下白玉怕是得要好多年。”
沈婳脸上有些挂不住道:“因为三哥,我才手头紧。”
徐延珩接话道:“你手头紧,我手头不紧呀,难得夫人喜欢,不过是一块玉,跟我较什么劲!”
沈婳却不得不较这个劲:“别以为处处讨好,我就会领你的情,无用功的事你还是少做为好。”
徐延珩负手没说话,阮氏闻言下意识地朝沈婳道:“小五,你怎么跟延珩说话呢?延珩这孩子就是诚心实意,你一条命都是他救的,说起话来别尖酸刻薄的。”
沈婳喉咙口哽了哽,好不容易才忍住反驳的话。
算了,母亲和哥哥们不知前世种种,都一心向着徐延珩,反而把她当成白眼狼。
沈婳狠狠剜了徐延珩一眼道:“我有话要说。”
徐延珩缓了两步,两人落在后头说话。
沈婳问道:“为什么插手顾家的事?”
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沈婳清楚记得,上辈子徐延珩和顾家分明没有交集,徐延珩站队四皇子,顾家站队太子,论起来是宿敌才对。
徐延珩跟顾家从没半句话,今生倒是怎么回事?
一个沉沉的声音道:“在得意时帮人一把,在失意时才会多条路。”
沈婳大愕,这声音明明出自徐延珩之口,却让她不敢相信是他所言。
她不相信尊荣高傲、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徐延珩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明明总是信心满满,明明自诩永远不会失意……。
沈婳失神的片刻,徐延珩已道:“你放心,我日后行事会稳稳当当,不出差池。”
沈婳莫名一颤:“跟我倒无相关,只是,你能稳稳当当总是好的。”
她避他不及,可她心里总归还有句实话,前世夫妻一场,纵然为他死了,纵然为他伤心难过,可这辈子倒也没盼着他五马分尸,唯一盼的只是泾渭分明,再无瓜葛。
如此,无恨无痛,两相无忧。
徐延珩拿捏出和煦的笑容,道了声:“我知道的。”
沈婳垂眸没说话。
走在前头的阮氏已经回过头,笑眯眯地道:“已到马车,你们两个可还有话要说?”
一副你们要说,我就等着的表情。
徐延珩表示还有很多话想说,就算没话可说,只静静望着沈婳也是好的。
沈婳最见不得他做惯的深情模样,几步就朝阮氏走去,开口道:“母亲,玉再好看终归是别人的,看看也就罢了。”
阮氏笑道:“还要你说,我自然也只是看看。”
两人说完正要把白玉还给徐延珩,却见徐延珩已上了马车,撩了车帘道:“就当是我强买强送。”
说完,驾着马车就跑了……。
阮氏笑了又笑,看着马车消失的影子道:“这强买强送的,倒有点意思!”
沈婳扯了扯嘴角道:“有什么意思?”
阮氏抬手点了点沈婳的额头:“揣着明白当糊涂,他是什么意思,你能不明白。”
沈婳:“……。”
她这个娘真是为老不尊。
回到雅院,屁股还没坐稳,安兰端茶过来,一脸好奇地询问道:“小姐,顾少爷和卢小姐的婚事真黄了?”
沈婳接过茶点头。
安兰握着端茶的托盘做出寻思状:“本以为是石头板上钉钉的事,原来就算是石头板上钉钉的事也是会变的。”
沈婳的茶已经端到嘴边,听了话竟愣住了。
别说安兰,就连她先前也以为,顾望之和卢雪椿会成亲,可自她进了书院后,很多事都发生了改变,前世那些板上钉钉的事也开始改变。
顾望之不娶卢雪椿,以后会娶谁?
她呢,今生不嫁徐延珩,又会嫁给谁,还是孑然终老?
又或许,只要她想,她就能改变一切,包括她的命运、三哥的命运,所有一切终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安兰道:“小姐,你在想什么?”
沈婳呐口茶,遮掩住自己的失态,扯出笑容道:“我只是想,今儿晚上吃些什么?”
一说到吃,安兰就来了劲,站到沈婳旁边叨叨起来。
沈婳听到蜜汁香糕、蟹黄汤包、油酥小饼、碧罗虾仁……,那些似熟不熟的菜名前世听过不少,想来徐延珩日日混在沈柏棠的屋里没有少说吃食,安兰溜过去也没有少听。
她总是阻着沈柏棠和安兰少跟徐延珩往来,可效果显然不明显。
沈婳用茶盖拂了茶叶,看了安兰一眼道:“菜名很有新意,哪处听来的?”
安兰装傻道:“听厨子说的。”
沈婳嘴角向上挑了半分:“莫不成是世子府的厨子不成?”
安兰咬了咬唇。
沈婳道:“你呀,成天把我的话当风吹,明知我护短,便拿拈着我短处说一套做一套。”
安兰垂着头不说话,端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沈婳便想起安兰前世待自己的好,千转百绕自己却先心软,只道:“算了,你下去吧!只是以后三少爷的屋里少去为好。”
安兰答应的很快。
安兰的特点就是凡事都答应的很快,但答应归答应,做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