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徐延珩、顾望之、沈柏棠、季勋、任华亭、唐瑾瑜等人策马去往南疆。
快马加鞭半月后抵达南疆,南疆大半已经沦陷,尽被叛军掌控,永嘉驻军退缩在南疆的一个名为彭县的小镇。
徐延珩拿出军印接管驻军时,沈柏棠已经在小镇上溜达过一圈,正双手抱胸对徐延珩道:“南王的大儿子纪泽峰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草包,南疆这么大块肥肉竟能拱手相让,全军溃缩在个小镇上不得伸展,实属废物呀废物!”
徐延珩翘了翘嘴角:“纪泽峰是个草包没错,但驻军的班底没有出过大问题,会一败再败,足见南疆的叛军确实有些实力。”
沈柏棠一向只管风流事,懒理战事,不由好奇地道:“南疆叛军的首领是谁?”
徐延珩正要回话,旁边的季勋答道:“是谢晗,以前是南疆大将军谢猛的义子。”
沈柏棠听说过谢猛。
五年前苏诩攻占南疆后劝降谢猛,谢猛不为所动,举刀自戕。
一代名将英勇殉国,所率官兵亦全部举刀自戕,草木含悲,风云变色,南疆人宁死不屈,绝不苟活于世,以死明志。
后来纪泽峰找到谢猛的尸体,悬于城门示众,可第二日晚上尸体就不翼而飞。
那天晚上下了场大雨,纪泽峰搜遍全城都没找到谢猛的尸体。
有谣言传出,说是有人看到谢猛复活了,在城墙上飞奔而行。
可城墙有重兵把守,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爬上去,就算爬了上去,又能把尸体藏于何处?
总之,此事成了千古难解的迷。
沈柏棠叹息着道:“谢将军也是太过执着,好死不如懒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可学学前辈们卧薪尝胆的招数,何必拿刀戕死自己,想想都疼!”
“做人最重要的是有气节,生亦何欢,死而何惧,士可杀不可辱。”季勋沉了脸道:“身为大将食国之禄、为国效命,国破人亡,宁愿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也绝不能屈服。”
沈柏棠目瞪口呆。
季勋不愧是御史府的出身,真真有气节!
季勋道:“谢将军虽然死了,但他的骨气着实可敬,也只有纪泽峰那样的小人才会做出把人尸体悬于城门的苟且之事,咱们永嘉泱泱大国,若是有大国风范,自当厚葬谢将军。”
沈柏棠再次目瞪口呆,开口道:“季勋,你的想法倒是挺特别的哈!”
季勋肃色道:“南疆并非永嘉国土,两军交战定有生死,北饶想扩大疆土,咱们也想扩大疆土,此事本就论不出对错。不管怎样,谢将军的气节着实可敬。”
沈柏棠被季勋的话震得摇了摇,扭头朝着徐延珩道:“平常没看出来,季勋这个人真的蛮特别的啊……。”
徐延珩道:“你少花些心思在青楼和话本上就不会看不出来!”
沈柏棠被怼得说不出话来,等想到要反驳的话,却见徐延珩已经往驻军的住邸而去,忙小跑着追上去。
徐延珩进到住邸大厅,顾望之和任华亭坐在厅内,唐瑾瑜正说着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皇上下了旨,南王不敢不交出兵权,可兵权交出来,却压住咱们的粮草不发,这算几个意思?”
任华亭和南王府有宿怨,听了话带出几分怒气:“皇上把南王的兵权收了,南王一万个不情愿,自然想尽法子给咱们使绊子。”
徐延珩进屋后就坐到上座,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南王府要闹就让他闹几天,我就不信,他还敢把驻兵全饿死不成。”
说完朝着顾望之道:“顾统领,你说是不是?”
顾望之瞧了瞧徐延珩坐的位置,又想了想徐延珩对自己的称谓,半垂着眼帘,却没多说什么,缓缓道:“许是要饿上几天了。”
说完起了身,掸掸衣裳上的浮尘,抬腿要回屋里。
唐瑾瑜拦了顾望之:“就这么走了?”
顾望之道:“少说话,多积力,饿你几天,到时候连路也走不稳,早点回屋里躺着去。”
说完,真去屋里躺着睡觉了。
唐瑾瑜:“……。”
沈柏棠一进屋就听说没有吃的,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皮子打着架道:“咱们带的粮食是不是够吃个两天?”
“咱们的粮食拿出来也是给驻军吃。”季勋在沈柏棠身后道:“在其职,谋其事,尽其责,哪有当官的自己先吃粮,让下边人饿着的道理。”
沈柏棠忙道:“封的是徐延珩和顾望之,他们两个是军中统领,他们俩顶得住饿,我顶不住。”
季勋道:“估摸着你没好好听旨意,除了徐统领和顾统领,咱们都被封了副将。”
沈柏棠道:“能不能辞官换点吃的?”
季勋:“……。”
徐延珩安抚道:“南王就想给咱们一个下马威,过两天就会送粮来,南王不敢把事情闹大,更何况我还有四皇子撑腰,南王想胡闹,不但过不了皇上的那一关,还过不了四皇子的关。”
沈柏棠眉眼间难掩饿意,扶着椅子坐下:“人是铁饭是钢,一日不吃饿得慌。”
季勋啧啧两声:“顾太师怎就让你来了南疆?”
沈柏棠道:“我也没想来呀!”
徐延珩撑着脑袋,不胜其烦的指着两人道:“别废话,都回屋里睡觉去。”
沈柏棠回屋里睡了一天,第二天因为太饿睡不着,第三天饿到前胸贴着后背,扶着墙晃晃悠悠来找徐延珩:“延珩,要不要往会稽城递封信,南王这是要饿死咱们,咱们肯定得名垂青史,还没打仗,先给饿死了!这种死法,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徐延珩道:“从南疆递信到会稽城要半个月,递信有个毛用!你放心,南王不敢不给粮,不过是个下马威,再撑个两天便是。”
沈柏棠苦着脸道:“峙岩就靠着南疆,要不咱们先去峙岩借点粮草?”
徐延珩道:“峙岩是南王的地盘,要借也借不到多少,咱们都是有军令在身的人,不能随意走动,省得被人捉住把柄,到时候说也说不清。等南王的这批粮草到手,以后我会让唐瑜瑾负责往来的粮草,南王就再也不能从中做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