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张灯结彩,因为今天要来个大人物。萧家乃百年世家,在江北赫赫有名。雄霸一方,良田万亩,族中子弟几百人,家丁护院奴仆几千人,长工更是不计其数。师祖萧襄子以一套“虎啸刀法”和“伏虎术”掀翻江湖,创下万业之基。
今日个众家丁众奴仆个个兴高采烈精神抖擞,在萧八爷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布置着。八少爷萧八郎年纪不大,管起事来经验老道。他大哥——大少爷萧一郎今日个大喜,江南世家叶家大小姐叶紫眉今天来萧府。
三年前两人见过一面,叶家上下对萧家非常满意,未来姑爷萧一郎更是江湖后一辈中的佼佼者,正值弱冠之年,也是未来萧家的第一继承人。可是两年前,萧一郎独自上山练功时不知遇到什么情况,回来后发高烧说胡话,足足病了三个月,显些死去。后来好歹把命保住了,不过整日价精神萎靡,功力大减,甚至打不过一个寻常武夫了。其父萧道成急的头发白了一半,更是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将大公子的病情外传,违令者杀无赦。希望佳期到时,能顺利把叶家小姐娶进门,冲冲喜,说不定一郎的病就好了。今日个按照三年前的约定,叶家这是来定亲了。萧家厚礼上个月已经送过去了,只盼今日一切顺利,那么今年中秋前择个吉日就能顺利完婚。
萧八郎最能明白父亲的心。萧家门面以后还得靠大哥支撑。萧二郎、三郎、四郎资质普通,难成大器。萧五郎、六郎、七郎和自己是一胞四胎,更是个个废柴。自己丹田愚蠢铁板一块,经脉不通,只能摸到“虎啸刀法”第一层,高深秘术“控虎术”自己更是一窍不通。萧九妹虽然聪明伶俐,天份直逼萧一郎,不过以后总归要嫁人的,不能光大萧家门楣。好歹自己脑子灵光些,能管家处事打理家业,可为父亲出一份力,担一份忧。
红毯铺了十里地,直达江边。萧家奴仆家丁分列两旁,背负长刀手捧鲜花,威风凛凛。这阵势,任谁看了也得怦怦心动。
萧八郎领着七哥萧七郎和心腹小厮苗错等人站在江边,迎接叶家花船。江北知府、江湖豪客、四方世家、黑白两道更是卖足了面子,足足有几百人站在江边码头来贺喜。叶家底子混雄,不知得派几艘大船?来几百随从?
众人在江边高声讨论,喜气洋洋,萧八郎却心有担忧,临近午时了,这个点怎么还没来?笑容中有一丝忧郁。
苗错低声道:“八少爷,还有哪里安排不周,我赶紧去整治?”
萧八郎微微摇头,看着年龄相仿的他,低声道:“暂时没有,一切见机行事。”心里感到些许欣慰:这苗错是居住在江边的酒鬼族叔萧道鼎从江里捡来的,从小抚养到大,为人机灵。
当时那个竹篮顺着江水漂,被正在钓鱼的萧道鼎钩了过来,却损失了正要上钩的千年红鲤鱼。竹篮里是个带长命锁婴儿和一把满是血迹的斧头,斧头上刻着一个“苗”字。萧道鼎非常痛惜那条成精的红鲤鱼,便恨道:“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你!”便给他取名苗错。
苗错望了眼空荡荡的江面,低声道:“是。”别说三层雄伟的花船,连平日里打渔的小船也没有。这是什么情况?……
船来了。
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却是不再变大,不是什么花船,二是一艘小船。慢慢的小船来到岸边,摇撸的是个花白胡子的船夫,他拴好船,掀开船蓬布帘,走出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和一个全身白纱脸罩白纱的身材婀娜妙龄女子。中年人身穿黑袍,胸口处用绿线绣着一个叶子,确是叶家人无疑。有江湖豪客见过他,此人正是叶庄主的亲弟弟——混元咸猪手——叶昆。
更多的人只是震惊:萧家下足了本钱用最高级别的排场却换来叶家如此的轻慢。个个默不作声,心中暗暗替萧家着急,这到底什么情况?
萧八郎脸色铁青,忽明忽暗,终于在叶昆走上石梯的那一刹那,压住心中怒火,挤出一脸笑容,高喝:“欢迎亲家!奏乐!”
顷刻间,锣鼓齐鸣,喜洋洋的歌曲响起,正是《今天是个好日子》。家丁们按照彩排,点起了礼花和爆仗。观礼的各方豪客也值得鼓起掌来,连胜叫好。
叶昆却一脸冰霜,待鞭炮停歇鼓乐不动,这次冷冷的说道:“萧家没有拿出手的了么?派三个没长毛的蛋孩子在这里迎接?”
萧八郎脸色刹那间暴怒,随即压住:“叶世伯玩笑了,家父等长辈已经摆上宴席,在家恭候大驾光临!请吧!”
叶昆眼往上瞧:“本来修书一封飞鸽送来即可,庄主非让我跑一趟。走吧,进庄瞧个明白再说。”
眼前事颇为蹊跷,只能先回去再说让父亲和众位叔伯定夺了。萧八郎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冲家丁喝道:“马车伺候!”
叶昆嘿嘿一笑:“不扰大驾!”从背后取出长剑,“嗖”扔在跟前。那剑如同入魔,平整整的凭空悬浮。叶昆一纵而上。
白纱女也如法炮制,取出的确是一段白绫,跃了上去。
两人御物飞行,激起的狂风将红毯两侧的护院兵丁吹的东倒西歪。
萧八郎大怒:“娘希匹!来显本事来了!”抽出一张画符黄纸念念有词,吹出一口火将之点燃。将这里的事极速汇报给父亲。
萧府迎客厅里,萧道成望着一个水晶圆球上呈现的景象,早就见到了这一切。眉头微皱,心中暗自盘算。萧家几个大佬也个个神情肃穆,不知叶家这是搞哪一处?
门口一阵干咳,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走进来。
萧道成急忙走过去搀住:“爹!你怎么来了!”
老人正是他爹萧足金。他慈眉善目,笑了:“听说亲家要来?这么大的事你们也瞒着我干什么?这是喜事,我大孙子要结婚了,我这个当爷爷的怎能不出面?”
萧道成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不敢违拗:“爹!你请上座!孩儿担心您的病体,大夫说您不能大喜大悲受到刺激。”
萧足金一摆手:“少听他们胡说八道,我身子骨硬着呢。明年我就能抱上重孙子啦!”挺了挺腰板,推开儿子和婢女,自己走上首座。疑问道:“一郎这孩子怎么没来?他的虎啸刀得到了结胎秘境了吧?”
萧道成含混道:“是……,已经到了。他出门迎接去了。”
突然外面破空声响起,仿佛天地突然刮起大风。众人身影一晃,风团进了迎客厅。一男一女站在了厅中间。
萧道成识得他几步迎上:“叶老弟来了?好本事!欢迎欢迎!咦,紫眉你蒙着头纱干什么?丑媳妇不愿意见公婆?哈哈哈!你是江南一等一的美人,怕什么?来,公爹送你一份大礼!”说罢,从怀里摸出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宝光莹莹,果然是宝物。
大厅里静的令人窒息,只有萧道成的笑声还在绕梁不绝。
叶昆皱着眉:“真人不说假话。萧一郎现在何处?我和紫眉要见见他?”
萧道成古井不波:“他在练功,紧要关头不能出来。结婚大喜时自然出来。”
叶昆:“萧庄主,你还是让他出来的比较好,我家紫眉总不能嫁一个废物!”
“住嘴!”门口突然闪了一声爆喝,进来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剑眉星目,一表人才。可惜面如金纸,嘴唇发白,心浮气躁,脚步踉跄。他抬头一望,呆了一下,叫道:“爷爷……你好!”
萧足金老眼昏花,耳却不沉,笑道:“来了我的宝贝孙子!有人叫你废物呢,露两手给他瞧瞧,别出人命即可!”他看不清自己的孙子已经是病入膏肓之体了。
叶昆望着他:“江湖传言果然不假。他废了。眉儿,我们走吧。萧庄主,我们家紫眉总不能嫁给一个凡夫俗子。这婚,退了吧。”
大厅里,静悄悄的,气氛冰冷。
萧道成真气上行,凝结在头部,渐渐形成一个老虎头的形状,威猛无双。他是动了真怒。今日个搞的大张旗鼓,退婚……你让萧家脸面搁哪?江湖颜面何在。
叶昆全神戒备,真气凝在手上,出现一个野猪手的形状。
空气霹雳吧啦做响,大战一触即发。
退婚……退婚……真是晴天霹雳,还有,我那孙子竟然真的成了废人,还被人退婚,这……
萧足金看着大厅里人影模糊,气愤难平,忽然喷出一口鲜血,大叫:“好尴尬呀……”身子一软,就此死去。
“爹!”“爹!!”“爷爷!!”
大厅乱做一团,儿子孙子都围了过来。
叶昆心里一寒:“完了,老家伙碰瓷来了!恐怕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萧道成转过身来,一脸冰霜:“送客!”
萧一郎身影不稳,摇晃而来,双目通红:“今日退婚,奇耻大辱!逼死我爷,不共戴天!记住一句话:我要血洗叶家庄!”伸手一指门口:“两位,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