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未曾说过名字。”云沧海提起旧话。
“既是伯予,自然是字,我名不过泛泛,不谈也罢。”李尔尔挣扎了一下,我名字这么平平无奇,有什么好问的。
云沧海眉头一挑,云氏快一步道:“李公子总归是云府的恩人,不论如何,至少禾雨应当知晓你的名罢?”
那确实,云出岫可是救命恩人。
沉吟了两秒,他道:“我名尔尔,让姨母见笑了。”
倒不是名字可笑,父母取的名字,无论如何都没什么。
只是扭扭捏捏,有些可笑。
云沧海这次嘴比眉头动得快,“大好男儿,岂能尔尔?”
云氏在云沧海身后戳了戳他的背。
李尔尔瞪着眼,不服道:“大好男儿,岂能流俗?”
云氏现在很累,很想女儿快点回来。
这两个男的说啥都能吵。
“尔尔如何不流俗?”云沧海也是个犟脾气,否则就不会不顾劝阻给云禾夜题那样的碑铭。
李大行走丝毫不慌,淡然道:“我为尔尔,翌日修习有成,汝等岂非不过尔尔?”
云沧海一愣,这是什么歪理?
“谬论。那夫子他老人家若是叫尔尔,天下人皆是不过尔尔?”
“那您问夫子他老人家愿不愿意更名?”
云沧海没话说了,夫子他老人家活了几百年了,你让他更名?
不过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尔尔,咦道:“你这底子还想入道?”
李大行走很疑惑,啥是入道?
算了,这个以后再说。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在魏延三个月的训练之前,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跑个一千米都要喘一会。
三个月魔鬼训练下来,凭借魏延量身打造的训练法和还算不错的先天条件,体魄较之常人已是强上许多,但比起从小练武的练家子,他又差上许多。
但是我是召唤师啊。
我又不是坦克。
“难道只有武夫可以入道?”
他不信,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入道,但肯定是变强嘛,我这个体魄不配,难道周瑜诸葛亮他们也是莽夫?
云氏看丈夫皱眉,知道他无话可说了。
心中好笑,对李尔尔道:“既然李公子字伯予,家中可还有兄弟?”
李尔尔哪有什么兄弟,独子啊。
不过叔伯家倒是有表兄弟,按字来说,他其实不是伯,是叔。
‘有的,不过他们肯定不会来。’他在心里念叨一句,表面上笑容不改,“没有,家中独子,不曾有亲兄弟。”
待得云氏把话题转移开来。
云出岫回来了。
“大兄,水儿说你爱吃茶饼,我有叫莫爷爷都备一些。”云出岫眨眨眼。
李尔尔也冲她眨眨眼,藏着笑意。
云沧海咳嗽一声,说道:“袖子,他不是你...”
云出岫抬眸望去,纯净的双眸里带着些许疑惑,眉头仿佛已经预知了什么一般的皱起。
云沧海嘴中半个“大”字的音还没发出,也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话。却又想不到什么话可以临时编造。
“大兄。”
云出岫顿在原地,脸色似乎苍白了许多,身子晃了晃。
突然回过神似的,向屋外跑去。
生活不易,尔尔叹气。
不就来陪禾雨散心吗?怎么变成这样?
起得晚,还不会聊天,这是我见过最差的一届家长。
“伯父,禾夜兄的事,我很遗憾。您的家事,在下也管不到。只是您...姨母您辛苦了。”
李尔尔说完就追出去了。
云沧海脸色难看,这口飞醋吃的。太不健康了。
还有你小子说的什么话?什么就辛苦了?
云氏仰着头看了眼屋顶。
‘今天有点邪门啊。’
......
李尔尔坐在沧浪园的一个花园秋千边上,云出岫坐在秋千上,脸上泪迹未干。
“还是很伤心吗?”他摇了摇秋千,站了起来。
“阿哥生平人真的很好...”她只是失神地又被某人推的荡向天空。
‘不行啊,她根本出不来。这招不好使。’李尔尔有点伤脑筋,这是秋千啊,荡这么高你不怕吗?
无奈把她止住。
“其实我很羡慕你哥。”
“为什么?”云出岫有了反应,眼神有些迷茫和疑惑。
“他做了他想做的事。”
“他难道不想活着吗?”云出岫看着不知何时又坐到地上的李尔尔,依然不解。
李尔尔神色颇为认真,“谁不想活着呢?但是当时他大概真的不想了。
“他选择活着,就要与蛮子虚与委蛇,甚至对那个甘愿当狗的小蛮子卑躬屈膝,他会想吗?他不会的。
“你好好想想,这些天大家的反应,有没有人因为你大哥的选择而骂他愚蠢?没有。大家只是觉得可惜,他有如此豪情,若能活着回来,不日也是汝父一般的豪杰。
“他若选择活着呢?大家可能反而会觉得他该死。他跳下去的时候,想的不是活着,而是不愿意卑躬屈膝,不愿意忍辱负重,不愿意堕了家族之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他做了愿意做的,他成功了,求仁得仁而已。这是不是一种幸运呢?他不用担心家中,因为云家很强大,大概他会对你们歉疚,但他没有选择,不负众望?何其重啊。”
说着说着他就快要说服自己了。
自己出门买泡面结果突然下雨了,没带伞,跑过绿灯时的斑马线被车撞死了。
这...家中独子,不敢去死。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方便面,这能让人笑死吧。
如果自己一死了之,倒也不用担心这个了,孟婆一笑,前尘忘掉。
可是现在,还有机会。
活着回去,别让老爸老妈被人笑话,二十岁的儿子出门买泡面出车祸。
我有办法做自己想做的事吗?不行的。
他叹了一口气。
“伯父也不是故意的,其实他比你还要难过。你哥的死他是有责任的,他这场病生得这般重,未尝不是因为心中过不去那道坎。”
哪到哪啊,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云沧海生得什么病,不过往心里方面扯就对了
“你想伯父乃是帅者,何必冲锋陷阵,又为什么受伤?还不是气急了吗?他的难过绝对不比你们任何人少。但他走出来了,至少在你们面前。
“你也要走出来,为了自己,为了你哥,为了爹娘,也为梁骁,为我。”
李尔尔很能理解云出岫的心情,倒不是悲喜相通,只是谁人不曾委屈过呢?
但委屈时也不是说哭就能哭的,反而是放松下来,在最亲近的人面前,这时才能安心的哭。
云沧海刚刚卧病那会,她骤然失去哥哥,有可能失去父亲,母亲终日郁郁,这时她要是也哭,那这沧浪园是真要乱套了。
云出岫抹了抹脸,大概有听进去一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