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端木谨诚沉默，云封海道：“端木公子询问这些，可是与我大哥的病有关联？”尽管他怎么也想不到其中的关联性，但并不妨碍他拿来当话题聊。
“嗯，我能感受到，令兄是有些抗拒...对于苏醒。只是先前我一直不知缘由，经你一说，便豁然开朗。大概是觉得...人间不值得吧。不过蛮族有这般厉害？我听人说云将军镇守边疆十余年，压得蛮子抬不起头。有说‘沧海镇莽荒，十年发未苍。’这样的云将军，为何会一夕之间，受此重创？”
所谓抗拒自然是扯淡，不过是藉着先前听云封海说的找的借口罢了。人要救，但确实不能很轻松，表现出来的则更不能。
云封海表情古怪，沉默了一会，才展颜道：“既然端木公子是医者，我也不便瞒你。
“当年我大哥曾在击破一个部落后，解救了不少边民。其中有一批孩子，无人抚养，小的不过二三岁，大的已有十岁。年龄太大的官署不愿抚养，大兄便与副将和没孩子的部曲将那些官署不愿意认养的孩子认去抚养。
“大兄认养的孩子已是十岁有余，唤作云汉归，认养后，大兄本想将那孩子送回来。但那孩子主动要求留在大兄身边，说是要为被害的父母报仇。其后也是勤于练武，对大兄事之如父。
“逐渐地，大家也都忘记了他的来历。直到他十六岁那年，被收入云家族谱，大家都说大兄有两个儿子了。呵呵，说来可笑，便这样一个人，其实一直都不认为自己是个汉人，便是他对大兄假传情报，又向敌酋泄露大兄的布置。这才使禾夜被缚，愤而自尽。大兄急火攻心，进退失据，布置暴露，被伏重伤。
“是以，前些日子我三哥收了个义子，呵，其实都不算是义子，就是赐字。但云府上下，都不太待见。与那新义子本人没一文钱干系，听说是个良善之辈，但大家已是都怕了，万一这又是一个养不熟的义子呢？”
端木谨诚未曾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复问：“这义子云汉归，到底是蛮人还是汉人？”
“自然是汉人，大兄久坐边境，信的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怎么肯收蛮子作义子呢？”他讥讽一笑，似是失了去勾栏逛逛的兴致。接道：“也正因为那云汉归是汉人出身，我们才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一心向蛮。现在他该得偿所愿，当上蛮族座上宾了吧，回归他蛮爹的怀抱，会不会改个名叫蛮归？”
“哈哈哈，端成兄，真性情也。此等渣滓，我若见到，必杀之。”端木谨诚虽是原也是个汉人，但并不在意蛮子不蛮子的，毕竟日之塔众和成吉思汗一类英雄，也不能算作汉人，甚至不能算作是人。
不过是汉是蛮固然不要紧，这人这么...狗，遇到还是要顺手杀一下的。
“咳，是我失态了。端木公子乃是医者，打打杀杀，说说便罢了。此仇，云家必报。”直到此时，云封海仍以为端木谨诚是正经医者，言语中虽然劝他不要挂怀，但神情上已是亲切了许多。
‘这端木文简，可做个兄弟。’
“封海兄送到此处便是，我尚有一些要事要做，会在城中再走走。”
“那怎么成，二哥吩咐了，要送公子回到府上。我若回去太早，只怕要被二哥责骂。”云封海半真半假道。他知道云观海只是让他确认端木谨诚的住处，是否真的住在孙府，又是怎样的地位。但他不爱管那么多，端木谨诚合他心意，便作个保又如何？不过还是要表面一下，能跟着到孙府还是最好的。
“端成兄可不即刻回府，在城中喜好的店里走走逛逛，过一两个时辰再回府，就恰到好处了。”端木谨诚亦不是嘴软的，见云封海只是以二哥的嘱咐为借口，就知道此时不难。
说来奇怪，穿越前他并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经常不好意思说出口，不好意思麻烦和拒绝别人。但穿越之后，胆气莫名就足了，和谁说话都自然而然，想拒绝便拒绝。
“这...倒是可以。那我就先走了，端木公子路上多当心。”云封海朝后面的孙府侍卫看了看。心想：这几个武夫虽身手一般，但凭着孙府的牌面，在这城中应当是护得住文简的。
“呵，招待不周，改日某请端成兄来府上吃喝。”端木谨诚还是很懂客套的，如果云封海真把他送到孙府门口，那少不了请进去喝一杯茶，这样直接赶走，多少是有些招待不周的意思。
“需要某择个良辰吉日否？”
端木谨诚一愣，诚恳道：“何时去都行，我若不在，报上我名，亦有人来领端成兄吃喝。”
云封海放心了，拔腿便走。
三个时辰后，江陵城中，华灯初上。
教坊司。
一袭长衫云小爷哼着小曲从走廊一端走来，少年医者端木谨诚从走廊另一边走来。
同一扇屋门前，两人面面相觑。
“……”
“公子，你们俩认识啊？”跟在端木谨诚身边的女子与跟在云封海交换了一下眼神，开口问两人道。
云封海还没开口。
只听端木谨诚淡淡道：
“一面之缘。”
随后推门而入。
云封海也轻描淡写道：“不如不见。”
同样入门。
两个侍从相视一眼，关上了门。
二女各自接客自不必多言。
落月小院。
今天来打茶围的人很多，是以两个人坐的远远地，倒是互不干涉。
端木谨诚暗道：这云封海刚才还满目忧愤，怎么这么会，没回云府不说，还来这喝茶了？
云封海则心想，这端木公子看着是个正经人啊，不回孙府是为了来喝茶听曲的？
说来端木谨诚是受了冤枉，他是来打探五花八门三教九流消息，顺便喝茶听曲的，弹琴的女子好不好看不要紧，主要还是曲子动听。咳，打茶围人多嘴杂，又多多少少都是有点本钱的，聊起天来垃圾信息也会少一点。
其实找一个花魁聊天倒有可能远远胜过坐在这听，但他见不着花魁啊。
直接喝花酒开包厢吧，他又没点才艺，根本顶不住聊两句。拉铺又...总之不行，要旗楼赛诗，一诗镇国吧，王者大陆是真的毒，有个原作异象，他写了李白的诗，诗的气魄有了，但没有异象...
抄袭别人的诗歌来白票，差点上了教坊司黑名单。
端木谨诚一打听，打听了个寂寞，吴国和唐国相距千里，这会根本没听说有个叫李白的，写诗多强。
反而是听说唐国有个叫李龟年的，大概是个著名音乐家。
一代文抄公，胎死腹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