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
踏踏,踏踏。
静谧的夜色中,河边的叮咚水花迎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贾师命三人各自举着一根火把,小心摸索着逆流而上。时不时把火把递到水面上,期待运气爆棚发现点特别的东西。
他们身后,悄悄跟踪的牛倌下不小心绊了一个跟头,稍后骂骂咧咧的爬起来,盯着前方摇曳的火光,踉跄迈步。
夜路不好走,山里的夜路更不好走,关键还没有照明的家伙式,别提多委屈了。
相互不知道彼此存在的两波人,默契的保持了沉默,只管闷头闯一闯,看看到底会遇见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
走在最前面用柴刀开路的候如意身形一顿,就那么毫秒之间,身后的的火把就戳到了他的头上。
滋啦!
负责断后的贾师命只看见一团火球突兀的亮起,又伴随着丝丝烧猪毛的味道暗淡下去。像极了爆竹烟花璀璨的一瞬间。
“嗬,你烧我?”,候如意抚摸着明显凹了一块的头发,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杨知秋。
闻言。
杨知秋讪讪凑近看了看:“大老爷们的,烧一下怎么了”。
“再说了,你走着走着就停了,换谁谁不也要烧你一下?”
瞧瞧,这就是关山村大痦子的豪橫之处。
“没事没事,话说你怎么不走了?”,贾师命见势不妙,赶紧打圆场。
“呐”
候如意委屈巴巴的点头示意。
二人只见前方路上布满了大石头块,偶尔还能看见有大颗树木被掩埋在泥土下,只露出树冠一角,遥遥凝噎。
目光往上看,是一座伫立在黑暗中的大山,在暗淡月光的照耀下,好似凶兽盘踞散发着惊人气魄,漠然俯视着面前渺小的虫蚁。
“这是滑坡了啊”
“快看那里!”
不知是谁的火把凌空一指,几人齐刷刷的看见了山腰处的巨大的空洞,黑黢黢好不瘆人。
那空洞就像一个土豆被切开后,剩下一半的半圆模样,在未塌方之前,整个山体的内部应该都是空的。
河流下游发现的那些巴掌大的铜钱,恐怕都是从这里冲出去的。
“就是这里了!”
“上去看看!”
三人对视一眼,悄然激动起来。心脏砰砰直跳的同时,顾不上形象手脚并用,快速的翻过各种大石头块,朝着洞口而去。
就在他们爬山的时候,那个一直鬼鬼祟祟跟在身后的老牛倌,早就消失了。
“他姥姥的,怎么绕回来了呢”
一条不知名的小路上,牛倌围着一颗歪脖子树来回转圈,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一道墙在周围立着,使他迈不出去这个范围一步。
若是在大白天,牛倌肯定看得见,不远处静静的立着一个坟头,而那墓碑,正好对着歪脖子树的方向。
……
且说。
贾师命仗着身子灵巧,第一个爬上了洞口的平台之上,正晃动火光把周围打量的清楚些,眼睛却在恍惚中扫到了一个矮小黑影。
“嘶!”
“有人!”
他浑身一颤,有股恶寒直上头皮,瞬间毛发皆张,紧绷心弦。
来不及思考,本能的后退一步,却撞到了后面刚爬上来的两人身上,身形齐齐定住。
三人保持着怪异姿势,僵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作。
荒郊野岭深更半夜,忽然在诡异的山洞里看见一小孩子,简直脑皮炸裂。
绝对不正常!
“嘿!你是什么人?”,杨知秋稳了稳心神,对着那模糊的身影套话。
……
许久之后,除了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空气中只剩了三人粗重的喘息。
“你在这里干什么?”
贾师命小心翼翼的往前试探一步,妄图看清楚对方的面目,无奈无功而返。
半响,话音在巨大空间里往返回荡,始终不见对方有任何动作。
“你到底是人是鬼?”,候如意却是个莽的,尽管小腿肚子打着哆嗦,但还是手臂一甩,将火把抛到了那个人影的身边。
“不是小孩儿……”
“道士……”
落在地上的火把熄灭了,三人也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挤作一团相互紧靠着,慢慢移动靠近。
贾师命二人见识少,只道是盘坐之人而非幼童。但杨知秋可看的分明,那长裙大袖,上褐下裳外帔袍,白须白发红脸颊,妥妥的道人高法。
只要不是鬼怪之流就好。
几人长吁一口气的同时,离道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亦步亦趋间,贾师命感觉脚下踩了什么东西,凹凸不平。
等火光覆盖,才发现是斗大的字。
“杨叔,你看看这是什么字?”
“我看看,臣~负不~光”,杨知秋念着念着,却觉得不通:“不对不对,这应是:不负三光不负臣,不欺鬼神不欺贫”。
“这边也有,这边也有”
见那道人一直没有动静,候如意放松许多,发现自己脚下也有字之后,大声叫嚷起来。
“叫唤什么!”,杨知秋移步,又细细分辨:“泰极~散人脱骨处……有人问我修行法,只在虚灵自然间”。
“别动!”
却是,地面上写满了字,且刚认出几行,杨知秋抬头时发现贾候两人共持一根火把围着道人打探。
一个探鼻息,一个伸手欲戳。
“别动!”
“嘶!他扎我!”,候如意受惊似的收回手指,放在嘴里含着,同时一脸惊恐含糊不清的叫嚷后退。
“怎么回事?”
“扎哪了?”
一种叫恐惧的东西笼罩在周围,挥之不散毛骨悚然,就在一片死寂时。
窸窸窣窣……
只见那道人的衣服化成了灰尘,簌簌落下。紧接着方冠、发髻、头颅、身体从上到下,从外到里。
等待最令人受折磨,闪烁不定的光亮中,那道人如同流沙一般,慢慢的落成了一堆灰尘。
“这是个壳儿”
“……”
三人紧紧的挨靠在一起,面对着道人极力伸出火把,睁大眼睛预防突变,谁料生生目击了这奇诡一幕。
等了半响,没有想象中的恐怖袭击,贾师命缓了缓神:“刚才什么扎你了?”。
“我也不知道,挺疼的一下”,候如意从嘴里拿出手指,细细打量,却没发现什么伤口。
“大惊小怪的”,啪的一声,杨知秋抽冷子就是一巴掌,拍的候如意呲牙咧嘴。
火靶只能照身边亮方圆之地,对于巨大的山洞来说,显得有些弱小。再等许久,并未遭受袭击,终于彻底按耐不住心里的欲望。
“快看看有什么宝贝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