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苍一股脑召回所有亲卫,划分好区域让他们在城里细寻,他心想,赵冉也好煅狼也好,总要找到一个!他自己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吩咐完下属们,立即回了自己院子里换夜行的装束,没承想,打开房门竟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见内室的屏风四分五裂,煅狼耷拉着脑袋被五花大绑在其中一块屏风碎上!济苍看清是煅狼,终于松了半口气,可惜将人弄醒后一问三不知,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人对他动的手!只感觉当时背后一凉!随后便无知无觉
幸而其它亲卫效率极高,不大一会便在城内找到了赵冉的踪迹,多亏了耒小公子租赁车马时马虎,用了随身佩戴的玉佩抵押,不经意暴露了身份,他们一路上也没有刻意掩藏行踪,甚至走走停停
济苍只带了要将功补过的煅狼,两人马不停蹄,后半夜终于追赶上了赵冉
他一头雾水!
此时内室昏黑,赵冉又只能对着济苍的后背,看不见脸色,想来也是一副不大愿意搭理人的样子,赵冉勉强动着手指,扯了扯济苍的衣袖角,心虚地问
“……你怎么来了?”
济苍气不打一处来,他找了一晚上,快急疯了,就因为这丫头出走连个信都没留下!她倒好!一路上跟别的男人同乘马车,必然有说有笑,夜间竟还同睡一寝!还问他怎么来了!?难不成还打扰了!?
济苍默了一会,冷声问
“我问你怎么回事?”
赵冉心下本就难受地紧,哽咽道
“……我问你怎么来了!?”
话落,济苍气哼哼地起身就走,气极了没功夫留神脚下,踹翻了几个小物件,乒乒乓乓倒像是故意发泄的动静
赵冉听着声音,憋了大半日的眼泪蹭地飞溅出来
翌日,耒小公子醒来后,发现自己竟躺在过廊里,他大惊失色,顾不得别人的眼光爬起来赶紧奔去内室
十分没有眼色,冲着赵冉咋咋呼呼道
“……昨天夜里,昨天夜里!咱们招贼了不成?我…怎么睡到了外面?你怎么好好地?”
赵冉这才如梦初醒,惊觉天已经大亮,难怪她觉得眼睛越发干涩刺痛,赵冉叹了叹,揉着眼睛道
“你巴不得我出事不成?反正你也没事儿不是吗?咱们不多耽搁了,洗漱一下就赶紧启程”
耒小公子只觉得莫名其妙,又浑身腰酸背痛,黑着脸勉强点了点头,心里狐疑道,这事必然跟赵冉有关!赵冉在他古怪的注视之下不置一词
路上马车颠簸,赵冉昏昏沉沉地倒生了睡意,不大一会便睡了过去,耒小公子百无聊赖想捉弄赵冉,这时候一人猛地蹿进马车一把揪了他出去,耒小公子刚想惊呼就被匆匆捂住了嘴,再回过神来,他已经随那动手的人坐在了车前板子上!
煅狼扯下蒙面的黑布,挑着眼角对耒小公子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后抓起缰绳稳稳当当驾起车来
耒小公子惊魂未定,却也认得这是大将军的人,为了不给赵冉丢人只好吞回呼声,装出大方的样子,朗声问
“大将军可是在里头?”
煅狼不置可否,冷不丁问
“去哪?”
既然是大将军的人,耒小公子不敢戒备,如实道
“咳咳,涟都,芸主寺!”
车里头的济苍听地一清二楚,看着熟睡的赵冉喃喃道
“……为何要去芸主寺?”
早晨,赵冉出驿店时还是不能行动,不得不由耒小公子抱上马车,济苍在暗处终于看出端倪,恍然大悟,赵冉恐怕不便于行!
夜里他正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仔细想想那时候赵冉应该是很难过的,他居然没有眼色地抱之以颜色,说到底有谁惹他不痛快了,他就势必要惹谁腻歪,根本小心眼的不得了,难怪赵冉给他的回答总是含糊其辞
济苍自嘲笑笑,昨日午时更是断然拒绝,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若生了脾气,只会火上浇油,更举步维艰!他感叹,真是此一时彼一时,赵冉曾经在他手底下亦步亦趋时,他德行就不大温和,现在想起来也大多觉得心虚,保不齐就是那时候在赵冉心中埋下了什么隐患,以至于赵冉出于保护她自己的念头,一直对他有所保留
济苍洞悉不了赵冉的心思,却被越挫越不勇了,跟她置起气来总是气不过两天,弄不清楚到底是谁冥顽不灵了
赵冉朦朦胧胧间睡到济苍怀里,比起车壁踏实温暖的过了头,她后知后觉不对劲,反而猛地惊醒过来,两人登时四目相对
赵冉喘匀了气,面上浮现一丝尴尬,别开眼,望着车帘一摆一荡,细声道
“……我以为你昨儿夜里已经走了…”
济苍有些丧气,他本来下定决心要赵冉先妥协,可实则,哪怕气极了也没能一走了之,他冲赵冉埋怨道
“昨天午时,你那些话说的确实混蛋,话里头有你几分认真?”
赵冉强撑着坐起身,垂着脑袋微不可闻道
“……说的时候我自觉是十分认真,现在想想嘛……后悔也有十分,总之我也弄不清楚了”
济苍佯怒着敲了敲赵冉的脑门,咬牙切齿道
“休想又糊弄过去!你别说我逼你,因为你连个肯定的答案都不曾给过我”
赵冉也觉得有些丧气了,嘟囔道
“我觉得一切都挺好的!没必要改变什么”
济苍无力地摇了摇头道
“你到底是在捉弄我?”
赵冉瘪了瘪嘴,泫然欲泣,她觉得济苍误会她了,误会地很深,她是涣散地要命,可对感情是很认真的
情急之下,赵冉挑明了说
“…我不是,我怕我搞砸了!怕疯了,我父亲母亲…他们的命不是一朝一夕没的,是在点点滴滴里消磨完的,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变成了另一个人,再看着他们死去。我宁愿咱们俩的感情兜兜转转没个结果,这样总能没完没了,可没想到眼看着就成了捉弄,成了不认真,我想……在一切变得糟糕之前一了百了算了”
济苍先是面色变幻无穷,最后笑地扑哧一声
赵冉真想把他打出马车去,好容易掏心掏肺竟被取笑!她黑着脸道
“看吧看吧!我要是一本正经,就要遭你笑了!我要是嬉皮,你又要丧气,说我是刻意捉弄你!”
济苍收了声,笑意却还在脸上,赵冉有时候像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因为可爱不必磨练好撒娇的本事,撒起娇来怪叫人咬牙切齿的
原来她贯口说着的混话不过是撒娇罢了,济苍想了想道
“你是怕在我这占不到便宜?回头我把好处列成单子给你”
赵冉笑说
“你还能列出什么花样不成?我拭目以待!”
济苍看着赵冉诚挚道
“你放心,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
赵冉点了点头,下意识呼出一口气来,不期然另一重忧虑又漫上心头,赵冉重重叹一口气道
“…那个,我现在动不了了”
济苍一早察觉了
“…怎么回事?”
赵冉懊丧道
“予暮樰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从予旸手中出逃到我府上……我没防备,中招了”
济苍凝重道
“予暮樰不可能有机会从予旸手中逃脱!除非…予旸刻意而为之”
赵冉郑重点了点头,仔细回忆
“予暮樰取毅铁铉钢时,我不知为何不能动弹,毅铁铉钢取出来后,屋子里突然天旋地转,随后予暮樰便不知所踪,当时必然有其它人在”
“你觉得是谁?”
赵冉无力笑笑说
“你说呢?”
济苍背后发凉,一阵阵后怕地他心里直颤栗
“予暮樰恐怕不是要取毅铁铉钢,是要你的命!杀你可毁北阵的毅铁铉钢!那劫走予暮樰的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到底是救了你一命,你刚刚睡着时我顺手探了探,并无大碍,不能动只是暂时的,你身上的骨头筋脉一时间还不习惯没有毅铁铉钢支撑罢了”
赵冉彻底松了口气,没想到予旸或许救了她一命,可仔细想想,若没有那第三人暗中插手,她不至于任予暮樰摆布
赵冉甩了甩头,叹道
“希望这事算告一段落了”
济苍求之不得,却还有一事不解
“外头那小子说…你要去芸主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