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柳姐姐,我叫孟慧,从今个儿起你就识的我了!”孟慧笑嘻嘻的举起手里的络子,“姐姐瞧,这是我刚打的络子,好不好看?”
“这日头是变了,一个外院的粗使丫头也能在主人家的屋子里同姑娘的贴身女使打趣了?”
尖细尖细的嗓音听的孟慧止不住打了个哆嗦,抬眼望去,院外头那人穿着紫色罗纹褙子,腰系八宝红珠璎珞,脚踩暗红色东珠云锦鞋,她踏步走进屋子,柳眉倒竖,一双凤眼凌厉含怒,头上的点翠的珠钗都颤巍巍晃个不停。
孟慧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口水,抬头看向念柳,吓得话都不敢说。
这是国公府的大儿媳,贺陈氏,是她们侯府大娘子的大嫂嫂,她家三姑娘的大舅母啊!脾气最是火爆,国公府里提起这位贺陈氏谁不尊称一句大奶奶?
念柳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大奶奶最疼她家姑娘了,这次许是以为她们怠慢了自家姑娘,要拿她们出气呢!
念柳连忙拽着孟慧跪下,“大奶奶恕罪!”
孟慧何等机灵,也急忙跪下跟了句:“大奶奶恕罪!”
贺陈氏冷哼一声,连看都不看孟慧和念柳一眼,径直走到了饭桌旁,她拿起一双银筷夹起一块盘里已经冷掉的翡翠八宝鸭,冷笑一声,连着银筷都摔到了念柳面前。
“这饭菜都冷了,也敢给你们姑娘吃饭?莫不是趁着侯府里没人欺负到主子头上来了?”冷眼扫过孟慧,“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我告诉你们,侯爷是不在京城,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在呢!我这舅母还在呢!大冷天的让你们家姑娘一个人出去,过了饭点了也不知道派人找找,任她一人在冰天雪地里晃悠,若是冻坏了你们家姑娘,你们两个死都难辞其咎!”
“舅母!”姜锦安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从贺陈氏那里拿来的汤婆子,替她们解围:“舅母别凶她们了,是我叫她们别去找我的,不干她们的事。”
贺陈氏瞧见姜锦安,语调立马轻柔了起来,“知道你护着她们,舅母还不是看你一个人捧着凉掉的汤婆子在院里走着心疼你,若是让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知道了,不晓得又该心疼成什么模样哩!你倒好,还嫌弃舅母凶了!”
姜锦安搂住贺陈氏的胳膊,撒娇道:“珠珠知道舅母心疼珠珠,珠珠最喜欢舅母了!”
贺陈氏咧嘴笑了:“油嘴滑舌!谁教你的?活随了你那大舅舅去!”
姜锦安吐了吐舌头,腼腆的笑了。
送走了贺陈氏,念柳立刻捧了热茶给姜锦安,“姑娘先喝杯热茶。”
说完又低声对孟慧道:“念梅半个时辰前就去寻姑娘了,如今还没回来,你去让人找找她。”
姜锦安放下茶杯疑惑道:“念梅还没回来?”
“姑娘见过念梅了?”
姜锦安嘴角抽了抽,岂止是见过了,还给自己甩了一个大大的烂摊子,甩完还哭着把自己晾在一边了。
想起陈府的事情姜锦安有些烦躁,她不耐烦的挥挥手,“念柳你去找她吧,她心情不太好,那个谁你留在屋里伺候吧!”
孟慧指了指自己,“是奴婢吗?”
“对,就是你!”
孟慧咯咯的就乐了,“姑娘,奴婢叫孟慧!”
“孟慧?哪个‘慧’?”姜锦安抬起头来。
“回三姑娘的话,是聪慧的慧!”
“你读过书?”
孟慧得意的扬起头,“婢子之前是长庆班的,识字!不仅识字,婢子还会说书呢!生旦净末丑,神仙老虎狗,擦桌子扫地婢子都会!”
姜锦安也乐了,“你怎么这么多话?”
孟慧挠挠头,“我师傅之前也说过我好多次,我师傅说我话太多了,让我改,可我生来一张嘴就是要说话的啊,若是不说话那生这张嘴做什么!”
“果真伶牙俐齿。”姜锦安笑道,想来有了这个小丫头,她怕是再也不会犯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