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空了的牲口窝棚中,陆川宁和武周被围在了中间,围住他们的是甘阳南市的四个地头蛇,都二十岁左右的样子。长得痞坏,说起话来也阴阳怪气。
“不要装了,起来吧。你这板车车辙较深,哪里是一个残废人的重量,把腿藏夹板里了吧,就这点道行还来南市乞讨?”那混混大哥说道,“给你说说我这里的规矩,你若想在这南市讨钱,每天讨来的钱给我八二分,我八你二,要不然就滚出这南市!”话音一落他的三个小弟已经各自掏出了缺了口生了锈的短刀,色厉内荏的模样看的陆川宁想笑。而武周则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说不动的看着,仿佛是说这些不需要动脑的事情不需要出手一般。
“你这不知哪来的小子吓傻了吧,这是南市的飞爷,整个南市都归飞爷管,你若是不交出钱来这就出外面告发你,那你小子就休想在这甘阳城里再讨到一分钱了,走到街上怕不是也会被打死!”那混混之一威胁武周道,拿着手中的破刀在武周脸上晃来晃去。
虽然不愿欺负一群孩子,但陆川宁还是想尝试一下扮猪吃虎的感觉。于是他抽出了藏在板车夹缝里的腿,缓缓的站了起来。没有任何悬念,这个比所有人都高出一尺有余的巨人吓住了四个小混混。
只见陆川宁驱动体内灵力,在自己身边生成一个风圈,像之前吓唬武周一样用驱风术吓唬一下这些不知好歹的小混混,到目前为止陆川宁只会使两种在不经意间被他开发出来的灵术,一是从嘴中吹气,第二就是在自己周围形成一个风圈。可谁知陆川宁不知自己体内灵力大涨,倒像是在凌兆冰狱之中一样,一阵狂风袭过,四个小混混已经全数被吹倒在地。看着他们惊恐的表情,陆川宁很满意,觉得这些混混大可以利用一下,转眼又心生一计。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只见陆川宁并不理会倒在地上不住打颤的四人,坐到一个空笼子上,本就高大的他居高临下像是庙里的神像一样质问这那个被称作“飞爷”的混混。
“上师在上,小人杜飞,在这南市瞎混,我们有眼无珠,惹恼了上师,不敢问上师姓名,还请上师饶命!”那杜飞见陆川宁是个灵术士,当即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自己本就想欺负欺负武周这个小不点,见到陆川宁身高九尺之后已经后悔了,何况对方还是为灵术士。
而如今陆川宁语气不善像是要兴师问罪,别说灵术了,这位上师壮的像是个怪物一样,只怕是单手都能把自己的头捏爆。
陆川宁看着被吓破了胆的混混,很是满意。从怀里掏出乐正道之前留给他的一枚印着天权标记的金贝,在那四人眼前晃了晃。“这个你们可认得?”
那杜飞只看见一个金贝一样的东西在自己眼前一晃而过,根本没有看清,又不敢多问,只得摇头道:“并不认得。”
“皇极宫你们可知道?”陆川宁故弄玄虚的说着。
“知道,知道。”杜飞先是磕头如捣蒜,但听到皇极宫的名字,抬头看了看陆川宁,随即重重的底下了头。他知道皇极宫管控全天下的灵术士,不过在他们英国一直设有武英殿而且与皇极宫不对付,如今皇极宫的人跑到甘阳城里来做什么,难道凌指挥使那件事也与皇极宫有关?那杜飞心中一慌,脱口问道:“难道上师您是皇极宫的,那武英殿凌指挥使的事?”
凌指挥使,凌兆?凌兆不是一个队正吗。陆川宁想起入城来见到城门上有一个指挥使的通缉令,思忖一下,忽然正色诓骗他们问道:“对于凌指挥使的事情你们又知道多少?”倒像是审讯犯人一般。
原本陆川宁就长得高大,外加他与这里人的面容有异,看起来恶狠狠的,突然这么一嗓子那几个泼皮都吓得跪下了。“不知道什么,就是前些日子都传武英殿一个千户凌指挥使犯了事,昨天夜里他女儿被人打成重伤送回甘阳城,今天上午凌指挥使家里被抄了,而且凌指挥使一家父女二人也都消失不见了……上师啊,这些都是街谈巷议咱们听来的,小的们从来不敢瞎打听啊。”那泼皮跪在地上又哭又嚎的,说着陆川宁知道与不知道的一些事情,若论这城中那些人知道的最多,应该就数这些镇日无所事事瞎打听的无赖了。
有一个被打成重伤的女儿?看来这个凌指挥使是凌兆的父亲,而凌兆没死。这下陆川宁有些知道为何昨天凌兆拼了性命也要抓自己回去,只怕是要将功抵罪想救她凌家呢。而眼下凌家父女不知所踪,看来凌兆被抄家也没将自己供出来,不知此事是好是坏。
“行了!不要乱说就好。”陆川宁训斥他们道,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罢就从肚中吐出一颗已经被炼化了的灵石,单手伸出扣住杜飞的喉咙给强行喂了下去。“这是‘含笑半步癫’,两日后发作,若无解药会狂笑至死,你可否感到肚中有噎食状且有些凉意?”
混混杜飞先是被陆川宁扼住喉咙动弹不得,后被强行喂了一颗“毒药”吓得差点屎尿齐出,哪里会分辨什么,陆川宁说什么他便拼命点头。“上师啊,小的可没做什么啊,求上师饶命啊!”
陆川宁满意的点点头,对杜飞道:“你若听话我后日便可将你的毒药取出,保你无事。你现在去搞一辆可以藏人的轺车来,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说罢便掏出一把金贝给了他,杜飞听陆川宁让自己去买一辆轺车,自己不过是个小混混,只敢欺负想武周这样的小乞丐,买轺车不是不行,可得有钱啊。但看见陆川宁掏出一把金贝给自己,顿时两眼放光,如此有钱且大方的灵术士绝对是皇极宫的人没错了。
“顺便给我去买一个小女奴回来,至于是谁跟着他去买就行了。”陆川宁突然指着武周说道,令武周猝不及防,想到陆川宁怕是要卖之前那个见过的夷人小女孩,武周大感不妥,但此时陆川宁装作是皇极宫的人哄骗住了这几人,自己也不好乱说什么。而陆川宁想的则是天权连通缉犯都能运走,一个奴隶更是容易,而去买那个小女孩便是缓解一下自己心头那不可遏制的罪恶感,能救一个是一个了。
“女夷奴?”杜飞不明为何要卖一个夷奴,疑惑的看着陆川宁。
“怎么,不行吗?”陆川宁回瞪了一下,而杜飞也露出了一副男人才懂的表情。“了然、了然。”华车美婢,这才是皇极宫的天师啊,肯定没错了,之前的乞丐装扮怕只不过是在南市打探什么消息。
不一会,就见武周与杜飞回来了,拉着一辆普通的轺车和一匹花斑犬马,陆川宁过去撩开车帘,只见轺车之中有一个捆得结实的小夷人,正是之前陆川宁路上偶遇的那个小女孩。但见她睁着两只大眼睛,像只倍受惊吓的小猫一样缩在角落里,陆川宁心有不忍,不知道自己这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上师,这轺车两千铜贝,犬马五千……”那杜飞办完了差,向陆川宁汇报着花了多少。
“给你的钱够用吗?”陆川宁不想听他白话,问道。
“够用够用,还剩了五千多铜贝,折五枚金贝……”
“都给你了!”陆川宁大手一挥将剩下的钱都给了杜飞,这钱是肖何送他的,还有很多,胡萝卜加大棒才能让这些泼皮老实。便与武周一道上了轺车。他跟着乐正道学过赶车,武周也会,两人这边扬鞭就要走了。
“上师,我身上这毒药如何办啊?”杜飞得了笔意外之财原本心花怒放,但见到陆川宁突然要走,急忙拦住问道。
“不许多问也不许多说,三日之后我自会来寻你,若是走漏了风声,小心你的性命!”陆川宁钻进进车厢扬鞭而去。
见陆川宁如是说,杜飞也不敢拦。便在后面问道:“敢问上师姓名?”
“姓南。”陆川宁胡诌一个姓氏撂下,便赶车走了。身后的三个泼皮则聚在杜飞身边,见陆川宁走远了,便问道:“飞爷,这皇极宫上师是真的吗?”
“我管他是不是皇极宫的,反正这钱贝是真的!我肚里的毒药是真的!他是灵术士是真的!”杜飞一下一下敲打着自己小弟,指着其中一个说道,“傻三,你去盯着那人,不要太近,知道住在那条街巷就行了,免得三日后我找不得他。寻到之后也不要打草惊蛇,你知道该去哪里寻我。”那人领命去了。
杜飞又指着其他人说道:“这三日都给我卧着,别到处乱跑乱说,我若是死了,让你们都给我陪葬!”说罢哈哈笑着,可转念一想那南上师说自己中的毒会三日后狂笑而死,便猛地抿紧了嘴,连一声都不敢笑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