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接旨!”卫离落下跪候旨。
可晋王还勒马在原地圜转,并没有听旨的意思。
“晋王殿下,请跪下接旨。”那人催促道。
“父皇传旨,为什么不派禁军来送,单单挑了你们兰陵军?”
“晋王殿下,跪下接旨!”
那人没有任何解释,只是重申了一遍要求。
“你叫什么名字?父皇为什么会让你来传旨?在宫中,我可从未见过你!”
“再不跪下接旨,是为谋逆!”那人目光凛然,与晋王对视丝毫不现一点慌乱。
其实禁军同控灵军一样,也没有传旨的先例,晋王那样问本就是试探,而那人对晋王的疑问没有丝毫解释,是最正确的做法,帝心如渊,不可测!至于派谁来传旨,下达什么样的旨意,都不是他这个为臣为子的亲王能干涉的。
晋王看传旨那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虽满腹狐疑,但依旧还是下了马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王李景渲,监查户部赈灾有失,致近千名灾民惨死,特遣天朝郡主彻查实情,以告慰逝者亡灵。”
宣旨结束,那人将手中圣旨置于卫离落手中,卫离落和晋王双双站了起来。
“公道自在人心!”卫离落拿着圣旨撇了晋王一眼。
“郡主殿下,可否借圣旨一观!”
晋王终究还是不信,这道圣旨不论是从时间上,还是从原因上都来的太过蹊跷。
卫离落心中一凛,但还是面不改色的将圣旨递了出去,“当然!我虽胆子不小,却也不敢假传圣旨!”
晋王接过,将圣旨展开,卫离落全身绷紧,终于在看到最后那纹路清晰,颜色鲜红的玺印时,轻微的呼出了一口气。
卫离落注意到李景渲拿圣旨的右手竟少了一节小指,断口处光洁平整,仿佛原本便长成这样。
晋王将圣旨递还给了卫离落,抬起的眸中带着一抹狠厉的杀气,“郡主做事,还真是,不留后路啊!”
“殿下说什么,我听不懂!”卫离落微微一笑。
“走!”晋王撇了卫离落一眼,翻身上马,带着他的人又声势浩大的撤退回去。
卫离落这才松了一口气,将目光看向传旨那人。
“控灵军第一营前锋魏衡愿助殿下一臂之力。”那人上前行礼。
动作利落,行事果决,勇谋兼具,这是给卫离落留下的第一印象。
“这圣旨?”
“是太子殿下交由我手。”
卫离落缓缓的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下,当真没有退路可言。
伪造圣旨的太子,私自离山的兰陵军,玩忽职守的镇国将军,若输了,那就是满盘皆输。
晋王怒气冲冲的闯入衙门院中,“人呢?从京中传消息的人呢?本王养的都是一帮饭桶吗?”
孙顾益着急忙慌的从堂中走出,“殿下稍安!”
这时一个衙门外传来一声勒马的嘶鸣,一个侍卫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李景渲一下子薅住那人的衣领,“说!父皇是不是给了卫离落旨意?”
“太子……太子殿下是在朝中请了旨,但圣上大发雷霆,并没有准。但是……”
“但是什么?”
“裴尚书说,下朝之后,太子……太子又进了一趟宫,不知道有没有……”
“到底有没有?”
“不知道……”
那人在晋王暗掩杀气语言的逼问下,话都说不连续。
晋王怒意难掩,揪住那人衣领往地上一扔。那人便连滚带爬的跑了。
“还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啊!”李景渲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
“圣上给郡主传了旨?”孙顾益不可置信的望向晋王。
“没有!”
“那殿下不是以罪人之名去擒郡主了吗?”孙顾益越来越迷糊。
“问题就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她没有拿到圣旨?”
即便卫离落是假传圣旨,在没有证据证明她的圣旨是假的之前,我们都拿她束手无策。否则她假传圣旨,我违抗圣意,都是死路一条!
“你即破釜沉舟,那就让你有来无回!”李景渲字字铿锵,嘴角勾起偏执的笑意。
继而,李景渲又将目光转到了孙顾益身上,是笑非笑的说,“岳父大人,现在你我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事情若败露,你我会是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说吧!”
“下官明白。”孙顾益已有些年岁,此时回答的嗓音像是饱经沧桑般,带着疲累。
“我即刻归京,向父皇“请罪”!这边就有劳岳父大人了,我在京中会尽力为你求情的。”李景渲瞥了还躬着身的孙顾益一眼,转身就走。
“殿……殿下!”
李景渲略显不耐烦的回头。
“若事态紧迫,殿下当弃卒保車,下官已经一把年纪,不必浪费多少心思,还请……还请殿下善待小女,照拂犬子……”
李景渲听着这句句泣血之言,没说任何话,大步迈出院外,翻身上马返京华。
兰陵军很快把柳烟村驻守的人换了下来。
薛忞看着浑身狼狈不堪的卫离落,就快要忍不住笑了出来,但被卫离落生生地瞪了回去。
“这有什么,人生在世,不就是有时候笑笑别人,有时候被别人笑笑吗?”薛忞还在不怕死的嘲讽。
卫离落取出缠在发间的烂白菜叶,狠狠朝薛忞砸了过去,“不想死,就滚远点!”
“得嘞,我去找小不点还不行吗?”薛忞看着杀气腾腾的卫离落很识时务的退让。
可一转身就碰见爬在门口的王安鸣。
“我不是小不点!你才是小不点,你全家都是小不点。”王安鸣见自己被发现,索性就跑进了房死命的拿小拳拳捶薛忞。
“好啊你!你老大来了,仗着有人给你撑腰,就敢胡作非为了是吧!”薛忞一把手握住王安鸣两个小拳头将他的手臂抬过头顶。
王安鸣的手动弹不得,将目光从卫离落身上扫了一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这么臭,她才不是我老大!”
“……”卫离落很想把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扔到九霄云外去。
不过那两人看起来还算有几分眼色,在卫离落爆发之前,很默契的停战,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果然是近朱则赤,近墨者黑!”卫离落不禁感慨,很后悔把王安鸣留给薛忞照顾。
奇怪的是,卫离落心头再次涌上初见王安鸣时的那种熟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