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摇曳着忽明忽暗,秦福也不能很清楚的看到刘忆雪的表情,只是隐约感觉到关爱与善意。
他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的身体虽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婴儿,但是他的灵魂还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胖子啊!之前昏昏沉沉的还好一些,现在整个人清清楚楚的躺在一个美女怀里,然后对方还一直对着自己笑,秦福只感觉自己手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了。
何然,何然啊,这......
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何然的身影,但接着就是那辆出租车立刻的画面,秦福吸了口气,一下子又冷静了下来。
这该死的下意识。
“小弟真乖,一路上都不哭不闹的。”江海瑶哄睡了怀里的女婴,凑过头来看着秦福
“这孩子乖巧倒是乖巧,只是他又不像其他孩子一样时时哭闹,自从生下来啊!吃奶都是闭着眼的,真让我担心了好一阵子呢!”刘忆雪侧过身子,对向江海瑶。
“夫人别担心,老妇看这小少爷啊面色红润,可是健康的很啊!”坐在刘忆雪身后不远处的奶妈闻言立刻凑过来恭维道“这小小年纪,就跟咱们明江书院的小相公们一样沉稳了,这样的孩子按观里仙人的说法——说不得可是天上文曲星下得凡啊!”
“呵呵,刘妈,你可别胡诌句话来哄我开心,这观了真有这说法?”刘忆雪侧头笑道
“真真的啊!我这耳朵听得可是一字不差。”刘妈挺着胸脯毫不迟疑的说道,那样子就差赌咒发誓了。
“刘妈这话说的真好,我看那,这小弟以后绝非凡人。”江海瑶跟着轻声笑道
万求全抱着膝盖坐在火堆另一边,本来已经来了困意,可听了这一顿说道,又醒了。
到底还是孩子,见那边热闹,虽然没隔多远,却也动了心思想过去看看,瞧个热闹也好啊!
他左瞧瞧低头不语的青年,又瞧瞧抱着女婴的江海瑶,眼睛咕溜溜的转了一圈,就要朝着青年那边靠过去。
这魏小妹在**姐怀里呢,要是找她换位置,把小妹惊醒了怎么办?
回想起他独自照顾小妹的时候,那刺耳的哭声,万求全觉得这左手边的青年虽然是个哑巴,看起来挺吓人的,但先比之下还是更好的选择。
万求全刚一动脚,一只大手拍到了他的肩膀上,秦三虎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乱动什么?”
“我也许看看小少爷。”万求全坐回了原地,撇着嘴说道
“逃命呢!收起你的小孩子脾气。”秦三虎丢过来一句话就把头重新转回去了,完全没有意识到万求全本身就是一个小孩子。
“是......”万求全不高兴的答应了一句,然后就把下巴搁到膝盖上,盯着面前的篝火发呆。
青年那边似乎也有了什么讨论,咕咕噜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秦三虎一动不动的侧耳听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拍了拍昏昏欲睡的丘文
“怎么了?”丘文先是下意识的伸手摸到了刀,然后才睁开问道,周围一切如常,只是偶尔有树枝在篝火里噼里啪啦的响着。
“有些奇怪”秦三虎轻轻吐出了几个字,手上握拳大拇指放在无名指第二节的外面,食指和中指则盖在大拇指上面——这是边军探子的手势,意思是“胡人”。
宋之远当过探子,在失散之前,他就把包括这个手势在内的几个简单实用的交给了几人,毕竟很多时候他们绕道潜行,是不能出声的。
丘文瞟了一眼秦三虎的手,没有动但眉头也皱了起来,他装作不在意的点了点自己的眉毛——你没看错吧?
秦三虎点了点头,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而秦福则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此刻正在试图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
是的,虽然和华国的语言很相似,秦福甚至可以直接听懂一些简单的词语,但是这些人古奥的发音,还是让他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想过重新活一次,但那是重新回到自己小时候啊!然后凭借自己的知识和能力重塑自己的人生,他可不想重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重新开始。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很原始,没有先进的医疗、没有便捷的生活,甚至他在城头是隐约还看到了原始的军队,似乎这里也并不和平。
他不是野心勃勃的权谋家,也不是自带系统的穿越者,穿越之后唯一不平凡的就是那个梦的那扇门。
可那只是个梦,他什么依仗都没有,他怕了。
简单来说,就是他想回去,回到现代当个普通人就好,至少——不会因为一些小病没有得到治疗就病死吧?
想到这里他顿时有些急切了起来。
“夫人,老爷请您早些歇息。”秋月找了个合适的机会打断了刘忆雪两人的闲聊
“他还是不愿意过来吗?”刘忆雪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老爷说他守在外面,才能安心”
“都快老了,一身的伤,以为自己还是年轻的时候吗?”刘忆雪叹了口气“都怪我,不该心急往家中赶,要是生下广儿后再启程,又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呢?”
“伯母,这不是您的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江海瑶在一旁劝道
“就是啊夫人,您别自责了。”秋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跟着说了一句
“伯母,我在明江时学得几句楚语,伯母可要听听解闷?”江海瑶话锋一转岔开了话题
伯母?秦福凝神细听着,终于将这个词与自己记忆中的词重合了起来。
这——有什么用啊!好吧,我现在知道了,这个世界也有伯母这种称呼了......
学习嘛,总是一步步来的,秦福没有灰心,他决定继续听,按着速度他决定自己应该就快学会这门语言了。
然后,他懵了。
只听那年轻一些的女声,突然变了语调,又像是在唱歌又像是在吟诵什么似的。
反正,就是一篇英语阅读突然变成甲骨文翻译一样让人懵逼。
秦福心态有些炸裂了,这什么语言,简直就是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嘛!
对了!文字!
秦福突然开悟,语言虽然不同但是如此相近,那文字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能认识的啊!
想到这里,他开始四处乱瞟——怎么样,才能看到他们的文字呢?
雪已经小了很多,山坳中的风也不算大,秦福努力伸着脖子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篝火、木头、石头、雪......人,嗯?这人身上怎么在发光?
秦福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周围,却突然在那青年身上看到了一丝若影若现的光芒,他抽不出手来,只好用力的眨巴了几下眼睛。
那一直埋着头不说话的青年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在看他,立刻抬头回望过来,秦福立刻眯起了眼睛假寐。
“您怎么了?”一个中年百姓察觉了青年的异样,立刻转身轻声问道
青年右手穿过腋下,隐蔽的对着中年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是错觉吗?为什么会突然感觉到那个沅国妇人在看我?
青年低下头盯着篝火,刚刚那种惊悚的被注视感让他的心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那是一种作为猎物被盯上的感觉。
青年攥了攥被袖子盖住的拳头,这些沅国人没有完全说实话。
这里——也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