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和楚楚没有离开的意思。方圆走近张半仙,说:“张半仙,桃源居对来太阳城的江湖人士的身份了如指掌,全托你的福。你把多年来积攒下来的档案都烧了,怎么向桃源居交待?去拣择吉日有必要这样吗?是想洗手不干溜之大吉吧?”
张半仙忙说:“没有,没有,老朽确实不想再靠算命混饭吃,没有必要溜走。”
方圆正色说:“张半仙,既然找上你了,你是溜不掉了,还是老实说吧!”
张半仙反而坐下,显得很识相,说:“你们早上来问老朽,当年为什么要传播楚德龙擅闯太阳岛将招天灾的谣言,老朽没有直说,是因为怕连累他人。其实,这话最初出自智深大师之口。”
楚楚怔了一下,因为深智大师也曾承认自己是谣言的始作俑者,但没说完就遭冷箭暗算了。
张半仙瞥了一眼楚楚,眼珠溜转,说:“智深大师当年是楚德龙麾下的谋士,足智多谋。食人谷之战东方小白被吸血鬼吸死,智深大师怕东方帮主降罪,便到观音寺出家当了和尚。至于为什么要编造这个谣言,就不得而知了。”
楚楚略作思索,不动声色地说:“这么说来,其中原因只有智深大师知道了?”
张半仙很肯定地说:“是的,你们可以去问他。”
楚楚冷笑一声,冷峻的目光瞪着张半仙,说:“张半仙不愧是太阳城最聪明的人,很能观颜察色见风使舵。智深大师还能说话吗?既然那谣言出自智深大师之口,你为什么要杀他灭口?”
张半仙脸色微变,本能地站了起来。方圆摁住张半仙的右肩,顺手扯下他左肩上的包袱递给楚楚。
楚楚接过包袱打开,里面全部是白花花的银票。她把包袱扔到桌子上,一把扼住张半仙的左腕,叱说:“骗钱的本事不小,害命的本事也大。带了这么多银票,还说不是溜。快说出‘翠屏天火’的真相!说!不然把你的左手也扭断!”
张半仙显然感觉到了痛,皱了皱眉没哼出声来,说:“我确实不知道什么真相,你们折磨我也没用。杀智深的不是我。”他忍痛动了动动弹不得的右手,说:“我是老残之人,杀不了人。刘城主说智深是我的师兄,让我去引他出来。我在太阳城混饭吃,不得不听刘城主的。”他很快招供了,听起来很合情理。
方圆肃容说:“你还心存侥幸,把责任全推给刘宗恒。二十年前,你虽被逐出鹦鹉楼,你的家族却鸡犬升天,你流落太阳城以算命为业,必有隐情。你是刘宗恒的同谋,也是魔镜骗局的主谋,太阳岛上主持‘问天’仪式的癸巳虎圣女就是你!”
张半仙身子微颤,额头渗出汗来,在寒冬里看起来特别的显眼。城府再深的人,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一旦被戮破,也很难做到不露声色。张半仙挣扎起来,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仿佛如此可以掩盖内心的不安。他厉声说:“真是捕风捉影!放开我,你们凭什么虐待一个老残无辜的人?”
方圆和楚楚都没有放手,但不再用力。
楚楚傲然说:“前天夜里在太阳宫前,我们也曾这样抓住癸巳虎圣女,由于天暗看不清面目,但感觉和现在差不多。癸巳虎圣女的右手当时是被飞龙圣女扭伤的,而你的右手正好受伤。听兰兰姐说,她那天去半仙阁找过你,你正好歇业,说明你在太阳岛上。癸巳虎圣女鬼话连篇,把岛上的事情说得神秘兮兮,正是你的特长。飞龙圣女就是玉罗刹,这个秘密当时被威虎圣女发现,所以癸巳虎圣女也知道。上午我们离开半仙阁时,你故弄玄虚说‘飞龙眼迷离,明月断天路’,说明你知道方平是女扮男装的飞龙圣女。只有你是癸巳虎圣女,才会知道玉罗刹、方平和飞龙圣女是同一个人。”
方圆把张半仙摁坐在凳子上,说:“别人根本不知道太阳岛上发生的一切,而太阳岛上右手被扭伤的只有假圣女癸巳虎一人。”
张半仙黯然说:“是我自作聪明,小看了你们,不过,你们是歪打正着,运气好而已。”
方圆自信地说:“做事需要运气,但我们不依靠运气。仅凭上面这些,我们开始当然不会怀疑你。你为了隐瞒‘翠屏天火’的秘密,不惜暗杀自己的师兄智深大师,我们前脚刚离开半仙阁,你后脚就去观音寺。有一点你一定没想到。”方圆扬了扬手中的画,说:“你的字写得很漂亮,和太阳宫里的那本《解签单》一样漂亮。把花小云他们吓得落荒而逃的‘蓬莱求丹’和‘西天取经’,就是你的杰作。”
张半仙叹息说:“后生可畏,老朽认栽。我什么也不知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楚楚严肃地说:“张半仙,你是‘翠屏天火’和魔镜骗局的同谋,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只要你说出其中的秘密,我们不为难你。”
张半仙刁滑地一笑,说:“就算知道,说出来不但我要死,我张家也完了。”他的话不无道理,为主子保守秘密须用身家性命作担保。“老朽不是三岁小孩,岂能听你们哄骗?丐帮武林,杀人偿命,量你们不敢!”
丐帮武林严禁私力救济、以暴制暴,杀人是犯罪。
方圆一把提起张半仙,冷笑说:“我们不会和你玩命的。刀斧堂逼供的花样多,不怕嫌犯不开口。花小云正在追查太阳岛的秘密,只好把你交给他了。你把他吓得屁滚尿流,颜面扫地,是杀是剐看他的了。”
张半仙闻之色变,感觉得了恐怖。
刀斧堂虽铁面无私,禁止刑讯逼供,也从来不承认有过刑讯逼供,但民众还是谈之色变。
“我说,我说。”张半仙垂头丧气地说:“‘翠屏天火’和如意魔镜的主谋都是刘宗恒。”
方圆和楚楚放开张半仙。张半仙耷拉在冰冷的地板上,显得死心塌地,沮丧地说:“我也是被他利用的。二十年前,刘宗恒为了夺取城主之位,不择手段。当年,楚德龙和老城主项翌私交甚好,力挺明月楼,成为刘宗恒的绊脚石。食人谷之战后,楚德龙自觉愧对东方帮主,一心想将功补过。当时日月魔教刚败走中原,江湖盛传‘安邦神剑’失落在太阳岛上。刘宗恒借机编造楚德龙为得到神剑擅闯太阳岛的谣言,借我之口传出,一发不可收拾。我被逐出鹦鹉楼后,自知罪不可恕,毫无怨言,甘愿算命混饭吃。丐帮赏罚分明,没有株连家小。”
“这就是谣言的来源。”张半仙的表情充满懊悔,说:“后来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追悔莫及。”
楚楚不动声色地说:“‘翠屏天火’是谁放的?”
张半仙说:“应该是刘宗恒。”
楚楚冷峻地说:“是你策划的吧?”
张半仙忙说:“没有,绝对没有。当时刘宗恒未发迹,只是一个小小的地头蛇,微不足道。楚德龙是丐帮的四大天王之一,位高权重。我原来是丐帮弟子,最笨也不会出卖楚天王,与刘宗恒同流合污。”
“你还在撒谎。”楚楚恨恨地踢了张半仙一脚,嗔说:“自相矛盾!既然刘宗恒微不足道,哪来的能量血洗翠屏山庄?”
方圆蹲下,一把扣住张半仙的左手腕厉声说:“张半仙,你要放聪明点,别自讨苦吃。火烧翠屏山庄之前,一定进行血腥杀戮,以刘宗恒当时的能量一定做不到。‘翠屏天火’的阴谋很缜密,事先散布谣言渲染恐怖气氛,作案时正巧日全蚀,人们以为是‘天狗吃太阳’,人心惶惶,很容易联想到‘天火’。滔天罪行被阴谋掩盖、被迷信尘封,手段之阴险空前绝后,威震武林的翠屏山庄就这样随着大火烟消云散。纵观本案,作案时机的选择是关键。你张半仙擅长观测天象,推算日月交蚀,只有你才能做得到!”
“你怎么知道日蚀?!”张半仙脸色煞白,眼神绝望,但仍不忘以攻为守,威胁说:“方圆,你爷爷为了得以善终装聋作哑,你这样做只会给他带来灾祸!”
“不用吓唬我,我爷爷不是周老前辈。日月交蚀是天象,《梦溪笔谈》里就有记载,却被你用来害人。”方圆说:“‘圣女升天’所用的神灯是孔明灯吧?”
张半愣了愣,说:“是。”
方圆说:“这肯定又是你的杰作了?”
张半仙叹息说:“为了使太阳岛更加神圣,我想到了孔明灯。放飞孔明灯要夜晴风柔,而且风向不能吹向太阳城,以免被吹到太阳城;放飞次数要稀少,既让人相信圣女会升天,又让人充满期待。这次你们站在近处看,所以灯下还要挂人形飘带,做孔明灯比前两次难多了。”
楚楚说:“古人的智慧都被你用来装神弄鬼了。张半仙,你即使不是‘翠屏天火’的主谋也是同谋,别想把责任推卸给刘宗恒一人。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答一个,若有半句虚言,就把你的左手也扭断。听明白了吗?”
张半仙惊悸地点点头。
“威虎圣女是谁?”楚楚话音甫落,无数支挟着火苗的箭呼啸着从前窗射入。方圆和楚楚警觉地避开,迅速退到门后。火箭射在帘帐上,立即燃起火苗,没等他们去灭火,又有一波火箭从前窗射入。房内四处着火,烟雾开始弥漫,呛得眼泪直流。
方圆和楚楚分别一手掩鼻,另一手准备抓起张半仙从后窗逃生,忽闻外面有人高喊:“快来抓人啊!恶人方圆和玉罗刹杀人放火啦!”他俩闻声一愣,瘫软在地的张半仙突然弹了起来,快如脱兔从后窗扑了出去,数支火箭迎面射来,张半仙惨叫一声一头栽了下去。
方圆和楚楚捏了一把汗,破开木板墙壁到隔壁的房间,从侧面的窗户逃出,呼啸射来的火箭成了马后炮,两人幽灵般地消失在黑暗中。
方圆和楚楚见身后无人追来,跃上路边屋檐潜回,找到一个有利位子观察火灾现场。
北风呼啸,风助火势,半仙阁很快成了火海,火龙乱窜,热浪翻滚,噼里啪啦的声音震人心魄,小孩哭闹声和狗叫猪哼声连声一片,令人心寒胆战。
左邻右舍一时束手无策,附近的人聚集过来,勇敢地投入扑救之中。
半仙阁眼看不保,有的人帮左邻右舍搬东西,有的人打来水把毗邻的房子浇湿,有的人爬上半仙阁把屋顶瓦片掏空以便火焰向上,有的人在咒骂恶人方圆和玉罗刹……
方圆和楚楚伏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冲天火光映红他们的脸。
楚楚恨声说:“杀人放火又嫁祸于人,真是丧尽天良!”
方圆说:“如此丧心病狂,说明快要触及他们的要害了。敌暗我明,防不胜防,不过,至少现在我们在暗处。”
方圆和楚楚审视着嘈杂的人群,不放过一丝异常的举动。
火烧得很旺,整个半仙阁被熊熊大火吞没,梁柱开始坍塌,堆在一起烧得更旺。经过人们奋力扑救,火势得以控制,不会再蔓延到毗邻的房屋。
有一个高大魁梧的年青富商一直站在半仙阁前冷眼旁观,一些精壮的汉子若无其事地聚到他身边,然后拥着他离开。
楚楚瞪着离开的年青富商,说:“大哥,那个前呼后拥的年青商富不去救火,形迹可疑。上午他来找过张半仙。”
方圆点点头,说:“他叫叶嘉兴,是凤凰山庄‘飞虎卫队’的统领,是林凤的表哥,下午在求剑大会上见过。他是前泰山比武大会状元,号称‘大力金刚’,我们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那就引蛇出洞吧!”楚楚想了想,取下面纱递给方圆,嫣然说:“大哥,都说我长得像林凤,我去冒充一下‘表妹’。言多必失,你要及时出来打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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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火光冲天,人声嘈杂,叶嘉兴昂首阔步地离开,忽见不远处的巷口走出一位白衣姑娘,体态婀娜,步履轻盈,火光映着衣裳如落霞披身,笑脸如芙蓉花开。
“表妹!”叶嘉兴疾步迎上,惊喜地说:“你也来了?”
表妹也很惊喜,指了指火海疑虑地说:“表哥,那边怎么样了?”
叶嘉兴得意地说:“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张半仙死了,方圆和玉罗刹果然很鬼,逃跑了,不过也成了过街老鼠。”
表妹说:“张半仙有没有泄露秘密?”
叶嘉兴说:“没有,问到威虎圣女时我就下手了。”
表妹说:“火是你放的,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放心好了。你爹常说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要多向你学习,其实我也很爱动脑筋的。”叶嘉兴拍着胸膛自豪地说:“在救火的人来之前,我把弓箭都扔到火里烧了。只要明天到鹦鹉楼一宣传,那两个小恶人跳入黄河也洗不清。小表妹,妙不妙啊?”
“妙,妙极了。”街边的屋檐上有人鼓掌,一位伟岸的年轻人站在那里,血红的火光映着他充满憎恨的脸。
“方圆?!”叶嘉兴脱口而出,一时茫无头绪。身边的人也不知所措。
方圆咬牙说:“杀人放火又栽赃陷害,还自鸣得意,真是恬不知耻!丐帮有你们这些弟子,不没落才怪!”
“方圆,你有种的就下来,偷偷摸摸算什么东西?”叶嘉兴恼羞成怒,准备动武。身边的人个个磨掌擦拳。
“哈哈……”方圆大笑起来,说:“姓叶的,偷偷摸摸的不是东西。鹦鹉楼控制在你们丐帮手里,我去揭露你只是白费口舌,你也不会厚颜无耻到去诬陷我吧?”方圆话没说完,人已越过屋顶失去了踪影。
“你们先回吧,我去追。”表妹说着身影已跃上了屋檐,循着方圆消逝的方向追去。
叶嘉兴很郁闷,带着手下垂头丧气地走了。
半仙阁的大火还在燃烧,火光照亮了整个太阳城,西坠的半璧月亮显得黯淡无光,人们的心里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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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居“桃源阁”廊台上,刘宗恒、刘金香、林天壹、林凤四人站在台边,扶栏眺望着半仙阁的火光。
刘宗恒叹了口气,说:“翠屏山庄烟飞灰灭二十年了,没想到还会死灰复燃。方圆和玉罗刹追查‘翠屏天火’的秘密,会是什么人?”
刘金香说:“玉罗刹的年纪和小凤妹妹相仿,不过,翠屏山庄不可能有后人。‘翠屏天火’那天,我和师师姐都看过方小姝的尸体,肚子都烧焦了,不可能留下孩子的。”
刘宗恒说:“香儿,方小姝的面貌还可以认得出来,为什么会烧焦肚子呢?”
刘金香说:“爹,我当时也问过清理尸体的人,他们说头部正好埋在瓦砾中,所以烧伤不严重。我当时肚子里怀着天壹,看到惨状都呕吐了。”
林天壹说:“外公,就算翠屏山庄有后人,也是罪臣孽子,又能怎么样?只要东方帮主一死,整个丐帮都是凤凰山庄的了。”
“天壹,你还小,不懂。翠屏山庄毁于大火,它的后人无罪。”刘宗恒自责说:“怪我那晚在翠屏山上遇到宋师师时,没有进草棚查看。”
林凤说:“刘叔叔,玉罗刹上太阳岛‘问天’,志在如意魔镜和‘安邦神剑’,不像一个普通的江湖女子,来历非常可疑。方圆对张半仙说自己是周理的孙子,不知是真是假。”
刘宗恒思索了片刻,说:“周理确实有一个孙子,年纪也和方圆差不多。周理经天纬地,东方帮主对他很敬重。他很识时务,慎终如始,隐姓埋名二十年了,不会拿周家的独根苗来冒险。可能是方圆拉大旗作虎皮吧!”
林凤说:“方圆和玉罗刹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太阳岛的秘密不能破。”
刘宗恒点头说:“说得好!只要张半仙一死,他们对太阳岛只能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虎视太阳岛的势力有很多股,要各个击破。刀斧堂的花小云被吓跑了,他的手下和南宫雨也被赶出了太阳城;神兵山庄只派了两个乳臭未干的兔崽子,不足为虑,到时候让李靖吃不了兜着走;明月楼的项翌吓晕了头,这辈子难以翻身;屈尊守墓的周鹏企图用那封密信保命,只要不去惹他暂无危险,下步要查清他的两个朋友;方圆和玉罗刹杀人放火,明早通过鹦鹉楼煽风点火,肯定难在太阳城呆下去。有三个人威胁很大,一个是潜伏在太阳城的‘玩偶’英雄郑九顺,‘南宫血案’因他而起,他一定不惜代价,一个是‘盗断天路’的凶手,这两人至今没有动作;还有一个是盗剑杀林副城主的凶手,他贴出讣告搅乱人心,很阴险。”
刘宗恒对局势了然于胸。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眉说:“讣告上说林副城主的遗体上插着灵蛇剑,而我到现场时,灵蛇剑扔在一旁,说明有人先我一步动过,可能就是周鹏的那两个朋友,他们偷骑了两匹马回太阳城。”
此时,总管刘松海提着灯笼匆匆走上楼台,躬身恭敬地说:“城主,午后人员的去向查清了。二十八勇士当中,亢金龙、张月鹿、昴日鸡和参水猿四人跟城主去了霸王庙,翼火蛇派往禺谷镇,尾火虎与角木蛟两人和林副城主一起去醉仙楼,混在人群中把南宫雨和刀斧堂的人赶出太阳城,其余的人都返回太阳岛了。外来的客人还有张武、郑九爷和金鑫,金鑫和郑九爷泡在八戒赌坊,郑九爷天黑前已回,张武刚回来。”刘松海说得有条有理,而且很精确,是个很称职的管家。
“张武刚回来?”刘宗恒沉吟着说:“张武进桃源居居心何在?”
刘金香说:“爹,武当向来安分守己,一般不会派人来‘问天’的,张武来‘问天’本来就可疑。他串通他人分赃不成又进桃源居,一定别有用心,嫌疑很大。”
刘松海说:“城主,小姐说得对。张武有作案时间,武功又好,有盗取灵蛇剑和轻松杀死林副城主的能力。”
刘宗恒疑惑地说:“我也这样想过,问题是张武少年英雄,曾得林副帮主的赏识,前途无量,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家一时想不出理由来。
刘宗恒说:“暗处的敌人最可怕。郑九爷来太阳城这么多天了,还没发现郑九顺。”
刘松海说:“从选民登记的情况来分析,太阳城里没有像郑九顺的人。“
刘金香说:“爹,郑九爷把注意力集中在外面,可能方向有误。郑九顺会不会已经混入桃源居,而且就在二十八勇士之中,‘盗断天路’和盗剑杀林副城主的凶手可能就是他?”
刘宗恒说:“凶手是郑九顺有可能,但混在二十八勇士之中的可能性很小。二十八勇士之中只有亢金龙、张月鹿、尾火虎、角木蛟四人是‘南宫血案’以后加入的。亢金龙的前身是‘摧花佛手’王风,张月鹿的前身是‘探花天师’张雪,尾火虎和角木蛟的前身分别是恶人榜上的‘神风太保’张君强和‘金刚钻’陈老太。这四人在江湖上臭名昭著,各有特点,郑九顺很难冒充他们。”
刘金香说:“爹,这四个人我们只闻其名而不识其貌,尤其是张君强和陈老太,名上恶人榜前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地头蛇。你说郑九顺会不惜代价,那么就有可能铤而走险冒名来投靠。不妨让郑九爷认一下。”
刘宗恒点点头,说:“不能让郑九爷见到勇士本人。天壹,你去叫刘汝把亢金龙、张月鹿、尾火虎、角木蛟四人的画像送到书房。刘总管,你去把郑九爷带到书房。”
月光如水,城南的火光依然浓烈。在这水和火的夜晚,谁能保证自己可以看到明天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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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宗恒热情地迎郑九爷进书房,侍女把早已泡好的茶端给郑九爷,然后悄悄退下,并带上门。
刘宗恒请郑九爷坐下,充满歉意地说:“九爷,这么晚了打搅你休息,不好意思。”
郑九爷满脸堆笑,乐呵呵地说:“没关系,没关系,城主有事只管吩咐。”
刘宗恒说:“九爷,郑九顺是你的儿时玩伴,你来太阳城这么多天了,他为什么还不愿来见你?”
“城主,小六……不,九顺如果还活着,一定能找到。”郑九爷笑容变得有点僵硬,吞吞吐吐地说:“可是,如意魔镜映现‘匾额压尸’,他不是被南宫世家给害死了吗?”
刘宗恒认真地说:“如意魔镜神通广大,一定不会错。不瞒九爷,有人异想天开,造谣说郑九顺没死,而且就在太阳城。造谣的人企图污蔑如意魔镜的神通,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九爷和九顺一起长大,两人又是大名鼎鼎的‘郑氏双雄’,如果连九爷也找不到,说明那是造谣。”
郑九爷恍然说:“原来如此。我老郑从小和他一起砍柴放牛玩麻将,长大后他去杭城发达了,虽然少有往来,但他的嗜好我是知道的,他可以不吃饭,但不能不玩麻将。如果他在太阳城,一定会去赌坊的。我来太阳城有七八天了,还不见他的踪影,肯定是造谣无疑了。”
刘宗恒说:“九爷这么肯定,刘某就放心了。为防万一,想问问郑九顺有什么特征?”
郑九爷说:“他小时候左手有六个指头,所以当地人叫他‘小六’。后来他自己用砍柴刀砍掉了一个,但大拇指根部有一个很明显的疤。”
这时,刘汝轻轻推门进来,怀抱四轴画卷,她把画卷放到桌子上,然后退到刘宗恒身边。
刘宗恒指着桌子上的画卷说:“九爷,这里有四个人的画像,不知你认识不认识?”
刘汝乖巧地上去逐一打开画卷,每幅画里画的是一个人的头像,其中有一人满脸伤疤,令人作呕。刘宗恒亲手端着烛台给郑九爷照明。郑九爷眯着眼睛细看,都不认识。
“哪个最像郑九顺?”刘宗恒充满期待。
郑九爷摇头说:“都不像,这个满脸伤疤的人最不像,九顺还是当地有名的美男子呢!”
刘宗恒抱拳说:“多谢九爷。这么说来,郑九顺真的没有在太阳城了,谣言会不攻自破的。打搅九爷休息了。小汝,你送九爷回房休息。”
“是,爹。”刘汝收起画卷,和郑九爷一起出去。
刘宗恒捋着胡子凝眉踱步沉思,刘金香、林天壹、林凤和刘松海走进书房。
刘宗恒神情凝重地说:“郑九爷对郑九顺最熟悉,仍没发现郑九顺的踪影;郑九顺最恨金鑫,金鑫整天泡在八戒赌坊也不见郑九顺现身。郑九顺这玩偶英雄到底会潜伏在哪里呢?”
林天壹说:“外公,说不定郑九顺戴着人皮面具,所以郑九爷认不出来。”
外面传来脚步声,大家把目光投到门口。一个卫士把叶嘉兴领进门后离开。叶嘉兴一看到林凤便愕然说:“小表妹,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追到方圆了吗?”
“表哥,你说什么?”林凤更惊愕。房内的其他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叶嘉兴,眼神充满疑问。
叶嘉兴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说:“你刚才不是说去追方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