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鼬来了。”枯轻声说。
“你说什……”苏黎世的话还没有说完,鲜血从腰间迸射,手电筒没有关闭,光影下那就是他的血,可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动静,包括被接触和疼痛。
唯一的感觉就是在几秒钟前背后的风大了一些,问题是从进入遗龙山以来风就没停过,更不知道这种风是从哪里来的,苏黎世也没理由去关注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
直到现在突然受伤和枯的提醒,苏黎世才意识到了在鬼的世界里没有无缘无故的东西。
志异图鉴里小种类的镰鼬,一种以风为能力的鬼,会以旋风的姿态出现而且速度非常快,一只镰鼬是由三个同体构成的。
为首的使人摔倒,第二个同体用刀划开人的皮肤,第三个同体立刻在伤口上敷药。
所以伤口不会有疼痛,高级的镰鼬甚至可以做到不让目标出血,虽然枯给他做出了提示,可是苏黎世仍然收到了严重的伤害。
“问题一,执行者的能力是怎么来的?”枯抱着手臂说话。
刚才都是苏黎世在问问题,现在也要有所转换了,但是苏黎世全然没有回答的心思,他的注意力放在随时会再度攻击的镰鼬身上。
镰鼬比刚才的那些刍晟当然要高级,这只镰鼬会避开光线的范围并且暂时躲避起来,苏黎世不集中注意连声音都没有办法捕捉。
苏黎世只在书上见过镰鼬这种东西,但是现实中可没碰到过,更不会真的打起来,学院执行者的对手绝大多数是同为执行者的其他组织成员或者是心怀不轨的独立的执行者。
学院的年轻一代和鬼接触实在是太少了,如果真的要上一线,凭他们现在的年纪显然还不够资格。
“从鬼的身上提取基因并复制到我们的身上,从第一代执行者的身上流传下来,我们天生就拥有某种能力,也会有变异的特立,这些年普通人拥有能力的情况也不少。”
“问题二,在实际战斗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基础功底和熟练运用环境及能力的配合在不失误的情况下达到最大的伤害。”苏黎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回答更多的问题了,他的精神开始出现恍惚,他腰间的疼痛虽然感受不到,但是身体的血液却是在流失。
执行者的身体可以让他撑过去但是绝对会元气大伤,如果枯不出手,那么苏黎世很难去面对接下来镰鼬的攻击,凭苏黎世完全的状态,如果这只镰鼬一开始的偷袭不得手,那么还很好处理。
但是这只镰鼬上来就是要害,如果现身打还不至于这么艰难,可是镰鼬不现身,大有一种要拖死苏黎世的打算,苏黎世忍不住感慨这鬼东西的鸡贼,但是就算这只镰鼬把他拖死了大概也吃不饱,毕竟旁边还有一个更可怕的枯存在着。
只要枯不愿意,那么这只镰鼬就是必死的。
“是自信,你太犹豫了,会刻意保留攻击的间隙以确保自己能够有思考的空间,打法太普通,对于任何鬼和执行者来说,也不过是肉体而已,再强的敌人也有一刀毙命的机会,如果目标不给你这个机会,你就应该去创造这个机会。”枯又说,“说到底,你还是没有和死亡打过太多的交道,你明明可以打得更凌厉,但是你却非要有所保留。”
“问题三,在反应和判断都不够格的情况下,你如何杀死这只镰鼬。”枯自始至终都不曾从那把打刀上下来,镰鼬大概也知道苏黎世更加弱小一些所以并没有选择去主动攻击枯,他就在旁边看戏,苏黎世的生死仿佛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赌什么?”苏黎世忽然咧嘴一笑,他很少会有笑的时候,显然这个时候是个例外,枯说他没有自信,身为学院第一,他没理由不去反驳这句话。
苏黎世蹲了下去,手电筒的光不会照耀到他的背后,他站起来就是为了防止这个死角,但是他蹲下去,也就意味着放空自己的背后,如果镰鼬发起攻击,蹲下去的身体未必就能第一时间有所行动。
故意卖出这个破绽,对于受了伤的苏黎世来说无疑真的是一种赌博,而且镰鼬的速度和思维显然比常人更快,镰鼬会把握这个破绽,并且在苏黎世蹲下去的一瞬间就发动了攻击,旋风如刀刃般切割路径前的空气,苏黎世后脑勺的头发全被吹起来。
黑色的气息从折刀上翻涌,像是有无数的丝线在折刀上进行编织,这些丝线可以是触手,即便是在肉眼无法捕捉的情况下也可以完成的牵引,这些丝线像是要成型什么,随着纹路的越来越多,镰鼬的位置也就可以暴露出来,这些丝线都是实体,镰鼬的速度迅速但是撞上丝线的时候就像是撞上了一堵墙。
能不能挡住镰鼬无所谓,苏黎世要的只是能让镰鼬停留的瞬间,折刀精准地刺入镰鼬的身体,三只同体的身上是连成一线的伤口,这东西的身体本身就很小,苏黎世割的是喉咙,是尽可能用的最大的力量。
镰鼬在空中翻腾了几下只有无力地垂落在地上,苏黎世挖下它们的獠牙,执行者杀死鬼当然是有奖励的,无论是在协会还是在学院,但是总该有所凭证,拿整只尸体不太实际,所以选择某一部分的标志是最合适的。
“为了不在我面前暴露能力你还真是煞费苦心。”枯终于从打刀上下来,苏黎世能杀死镰鼬不奇怪,关键是怎么杀死这只镰鼬,执行者之间的要害和依仗当然都是自己本身的能力,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能力,这无疑是在把自己推进被动的深渊里。
“你这伤不要紧吗?”枯走到苏黎世的身边。
“再来一下我大概就躺下了,不过四个小时以内能稳定,第二天能结痂。”苏黎世轻声说,执行者的恢复能力毋庸置疑,不过执行者之间的恢复能力也不一样,同样的伤,有的人得花上更多的时间。
“往前走?”
“我没有和陌生人一起探险的心情。”
“可是之前我都是干到天亮,今天也不想例外呢。”枯拍了拍苏黎世的肩膀,他说过要苏黎世在前面开路,即便他受了伤显然也不打算放过他。
苏黎世没有办法,他只能底底地叹气,对于这个人的心思他根本就猜不透,两个人的实力差距很大,即便是开路又能开多少……跟他一样十六公里吗?
“虽然你看不出来,实际上他们都说我话太多才不跟我一起来的,这段日子里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可憋坏了,今天好不容易见个人,可不能让你跑了……”
“不,我看得出来。”苏黎世勉强回应,他的步调当然是慢的,而枯就走在他的后面,不时会踢他的屁股好让他快点。
枯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显然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冲破自己十六公里的记录,那么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到某种东西,未必就是尽头的那怪物,否则他就应该更有前进的激情才对,枯现在的样子真的和他说的一样像是在逗他玩。
“你的等级如果放在以前,应该是顶尖高手的行列了。”
“我连异能都没用你能猜到我的等级?”苏黎世一脸震惊,他想要回头但是被枯用刀鞘顶住了后脑。
“算上能力大概也就两个S,距离一个点还有很长的距离。”枯说,“如果我没记错地话,现在学院里能到一个点的,也就是那么几个老人,不过有一说一,学院福利确实不错,人也多。”
“学院里的孩子有天赋的不少,白白浪费天赋的太多了,不然凶黔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到了你的手上,就算你的资质不错,怎么着也该过个上十年才有握住凶黔的资格。”枯又说。
“你是说我有不错的资质?”苏黎世不知道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大概是被人指着脑袋的缘故,“学院挺讲究培养的,所有的执行者都会参加社会任务,因为这个每年的死伤都远超预期。”
“我没觉醒能力的时候就喜欢到处挑战成名的执行者,如今不比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有个S的评级就不得了,后来在和鬼的战争中胜利以后研究不断突破,常规的评级早就限制不住现在的执行者,现在的执行者也早就不以纯粹的战斗能力来衡量……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在我有生之年,还是希望再能上战场搏杀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战争,和平年代,执行者的宿命都没有地方着落了。”
苏黎世大概能判断出来枯的年纪,离退休显然是不太远了,但是明明他看起来倒还不算老,苏黎世在心理平衡的同时也忍不住去揣测他年轻的时候可以强到什么样的地步。
“你来南久陵……是为了什么?”
“反正我们不做坏事……”枯想了想,又说,“不过也不一定做好事,就像现在一直传过来的叫声一样,不一定就是某种怪物……指不准是某个天使。”
“天使?”苏黎世愣住了。
“开路的时候到了,镰鼬群来了。”枯把顶住苏黎世后脑的刀鞘收回,语气里居然带着某种兴奋。
之前枯也说过类似的话,苏黎世没有在意所以被偷袭,现在当然不可能重复之前的错误,但是枯的意思居然是让他一个人面对镰鼬群,苏黎世不知道这个群到底是多少只,但是怎么着都觉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