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常年坚持不懈的冥想,戴笠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感知在不断地增强,虽然很缓慢,但如果集中精神,临近身体2米范围的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感觉出来。
他平息了一下呼吸,有意识的把精神聚焦到眼睛上,前面高坡上一个模糊的人影已经清晰可见了,戴笠伏下身子,尽可能地把自己隐藏在灌木丛的阴影处,抿着呼吸,慢慢迂回地摸到那人的后面。
只见一个精瘦的黑人正趴伏在一颗松树下,手上的狙击枪不时的一个点射,戴笠见了,毫不迟疑地一个鱼跃,一手捂着他的嘴,军刺在他喉部一滑而过,趴伏着的黑人双手捂着喉咙努力挣扎了片刻,就软软的瘫倒在了地上。
看着不断从喉咙处涌出的鲜血,戴笠心里还是一慌,不禁面色苍白的瘫坐在了地上,不断地喘着粗气,身子也不断颤栗着,军刺也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跟上来的玫瑰,把军刺捡起来递给戴笠,用手抚着他的后背,轻声抚慰道“第一次见血,都这样,等你见惯了死尸,也就麻木了”
然后把枪架在土坡上,从包里掏出夜视镜装上,瞄准了一下,一个点射,远处灌木丛中,‘啊’的一声,就没动静了。
回头对还傻楞着的戴笠莞尔一笑道“你父亲虽然不是一个称职的狙击手,但他是个出色的教官,他说我天生就是做狙击手的料,一个好的狙击手往往能左右战局,这个土坡是周围地势最高的,占据了这个位置,就可以轻松地收割他们的生命,就像这样…”
说完又是一梭子打了出去,不断冒出火舌的那处灌木丛,顿时没了声响。
看着像死神一样收割生命的玫瑰,戴笠第一次感觉到了战争的残酷,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在这样的环境里,时间长了,心态都会扭曲的。
自打玫瑰占据了高坡后,胜利的天平就开始倾斜了,看着身边的队友一个个不断地倒下,灌木丛中的伏军开始心慌了,一个个开始不断地向后溃散,但侧翼也被许天雷抢先包抄了上去,顿时傻了眼,只好放弃了,接二连三地放下枪,一个个抱着头走了出来。
领头的是一个叫撒姆尔的头目,还没待许天雷审问,就一五一拾的和盘托出了,才知道奥多姆跟埃弗亚已经勾搭上了,设计在这里堵截的。得知奥多姆的手下很快就要过来,许天雷心头不禁火起,恨恨地说道“不打疼他们,奥多姆和埃弗亚就不知道疼,还会像牛皮糖一样,恶心地粘在后面”
转过身来,瞅了一眼撒姆尔,嘴角不禁咧了一下,笑着说道“你们在内围,我们在外围,还是在这设伏,你们如果表现好,我可以饶了你们,如果有什么别的想法,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虽然知道被别人当炮灰,但是人为刀刍,我为鱼肉,浑身肥肉的撒姆尔只好捏着鼻子憋屈地答应了。
杰克带人去清理战场了,失去了好几个朝夕相处的伙伴,每个人心中都憋着一肚子邪火,所以一个个都把能用的武器都集中到了一起,准备好好杀一杀奥多姆的气焰,心中地期待没过多久,远处就已经传来汽车的马达声。
特拉法车开的很快,前面已经传来消息,羞辱他的两个小子已经被埃弗亚的人给堵住了,自从做了阿斯特的保镖,平时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也对他阿谀奉承起来,日子一直过得有滋有味的。
没想到在‘黄金屋’被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给耍了,这次如果不能挽回面子,真的就惨了,想到这扭头同情的看了一下膝盖受伤的同伴,踩油门的脚板不自觉的又深深的向下伸去。
冲进峡谷的时候,特拉法有些狐疑,怎么枪声只是零星地响起,难道这么快,战斗已经结束了,什么时候埃弗亚的部队战斗力这么强了?
但是待最后一辆车刚进入峡谷,身后就传来轰隆的一声巨响,一辆墨绿色的吉普车直接从山包上冲下来,坠入谷底,一下子就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前面又是一辆福特皮卡坠入了下来,再看到天空飞来的几枚手雷,特拉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狭窄的峡谷此时已经成了人间地狱,轰隆的汽车油箱爆炸声,血肉横飞的惨肢断腿,戴笠蓦地感到胸腹一阵上涌,但是还是强行压住了。玫瑰说的没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规则是强者制定的,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他努力地控制着情绪,按照玫瑰指点的方法,一枪又一枪的打了出去。
“对,就这样,目光,准星,目标,三点一线,对对,端枪要稳,还要适应枪击后的后座力,对,不错,已经很好了,缺的就是基本功了,这个没办法帮你,需要长期地练习”这样的地势,这样的布局,胜负已经没有了悬念,所以玫瑰好整以暇的在教导戴笠。
其实实战是最好的老师,当戴笠打出几十发子弹后,准星已经越来越高了,开阔的视野,变态的记忆力,让一旁的玫瑰看了都不禁咂舌,看着瞄准镜中,子弹穿过颅骨的瞬间,鲜血像礼花一样绽放开来,生命在冰冷的枪械面前,是如此的孱弱。
戴笠脑海中莫名地感觉到一阵颤栗,仿佛瞬间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里面沉睡已久的魔头,睁开了猩红的独眼,露出了獠牙。戴笠感觉现在的自己,仿佛被裹挟着陷入泥潭中,挣扎中想出去,但是已经被泥泞缠绕住了,已经出不去了。
一边倒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即使剩下的几个想投降都没给机会,仇恨已经淹没了有限的良知。
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戴笠的身体,由于过分地紧张还在不断地颤栗着,玫瑰拍了拍他还略显消瘦的后背,苦笑着说“战争会让人尽快地成长,下一次你就没感觉了,就像喝水一样习以为常了,我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对于出生在索马里的我和杰克,没有选择,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看着即使沾满泥土的宽松夹克,都掩饰不住凹凸有致的体型,一脸落寞走到一边去的玫瑰,戴笠心里不禁一阵迷茫,感觉自己就像浮萍一般,不知道何去何从,现在的自己已经离他原来的生活越来越远了,此时他想念小姨了,在小姨身边没心没肺的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也许,再也没有也许了。
杰克的祖父是英国当年在索马里驻军的一个上尉军官,跟杰克的奶奶相识后,甜蜜的生活了一段时间,任务结束后,就义无返顾地回国了,至今杳无音讯。
按照杰克粗鲁的说法,他爷爷除了在索马里留下了几滴排泄物,就没留下什么,但杰克和玫瑰却都遗传了他们家族优良的基因,一汪潭水的明睦,挺直的鼻梁,棕褐色的秀发,遗憾的只是身高稍许欠缺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