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知道错了……”周娟抱着小闺女痛哭流涕,“妮儿啊,娘咋这糊涂。是娘对不起你,我可怜的孩子啊!”
嘴上说得溜,惯会博同情。
明明是她污蔑想坑钱在前,仿佛姜夏要计较反倒成了姜夏的不是。
见此,姜夏被气笑了。
一会儿闹一会儿哭,无论做什么都是无辜被逼。就冲周娟这种切换自如的演技,她得鼓掌。
姜夏也清楚周娟的眼泪里没几分真,但这次确实没打死深究,只当还了周娟往日对张裁缝的照顾。
她转眸看向落在小闺女的伤口,换做男娃呢,周娟怕是不会如此心狠。
想到这里,她脸色一沉,说话语气也夹枪带棒,“当娘的长点心吧,不知道是亲娘还是后娘,药童告诉的注意事项记牢了,。”
“妮儿快谢谢老板娘!”周娟身子一顿眼皮向上掀了掀,不知冒什么坏水,把小闺女推到姜夏身前,“娘没本事,你自个儿伤到了没钱请大夫,不得已动了歪心思。幸好老板娘出银子给你治疗,老板娘是你的大恩人,是活菩萨。快,妮儿磕个头!”
小闺女战战兢兢,周娟说什么是什么,眼看曲腿就要跪在地上,姜夏一把扶起她。
姜夏将小闺女拉到一旁站着,她和周娟面对面,好好端详一番,不禁笑出声。
算盘打得噼啪响,真当她是个心慈手软的?
三五句话把自己定为弱小者,诬陷、耍赖都是为了给孩子凑钱看大夫,所作所为感动天感动地。
越想越好笑。
所以,姜夏突然不想这么简单的放过周娟了。
周娟暗暗磨牙,“老板娘又笑啥?”
“我什么时候说我花钱请大夫了?她是你闺女。”姜夏微微一笑,反问。
言外之意,和她没关系,她不会出银子。
“老板娘,你咋这样……你咋见死不救啊!亏得你开铺子,不知道积德吗?”周娟的脸色当即变了,理所当然的论起姜夏的不是。
“我积德不够么?你在大庭广众诬陷我,毁我名誉、坏我生意,意图坑骗钱财,我没抓你见官已经看在张师傅的面子上,你还要我出钱?”
说着,姜夏抬手摸上一侧脸颊,笑道:“有么?”脸有么?
“可、可我没钱啊!”
“那又怎么样,我的钱不是你挣的,凭什么给你?”
姜夏一句话呛得周娟无法可说。
周围看热闹的路人也渐渐起了附和声。
他们确实羡慕嫉妒解忧铺,但人家凭本事挣钱。
再说,镇子上的有钱人家多了去了,齐家、郑家、叶家哪个不比一个杂货铺有钱,凭啥有钱就得给你花?自个儿几斤几两不清楚呀。
“就是呀,老板娘的钱凭啥给你花?闺女是你的还是老板娘的?”
“我看这娘们没睡醒,哪想那好事去,哈哈哈!”
“嘿嘿,老板娘要真是这么善心,也给我点银子花花呗!”
议论被越来越多的笑声淹没,周娟抱着小闺女紧缩一团,眼里的光透着狠和不甘。
奈何一张嘴说不过一群人,只能眼巴巴沦为笑话。
周娟心一横,装可怜装到底,“老板娘,我是真得没钱,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可怜的人多了去,不止你一个,我就不过来。”姜夏扬眉,显然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就当周娟下狠心要把小闺女推出来时,姜夏说了一句话,让她来了精神,仿佛姜夏提任何条件她都能答应。
“你拿不出诊金,我倒有个好办法可以解决。”
“啥办法,你说!”
周娟暗暗得意,心想只要不掏钱干啥都行,要是能进解忧铺干活抵诊金,说不定还能捞油水。
姜夏看到周娟眼底的贼光,轻笑道:“签字画押,我将银子借给你。”
周娟这下傻眼了,可听着旁人议论她不在乎孩子,她只能硬着头皮问:“借多久?”
“半年,或者一年都可以。”
“我借……”
周娟觉得到时候不还钱姜夏也不能拿她怎么办,但当姜夏下一句话响起时,她冒出一声冷汗。
“你的压财务,实在没有东西抵押,人也可以。就像你表妹那样。”
姜夏笑得好不温柔,只是那笑容中没有半点温度。
赵瀛的师娘大周氏是周娟的姑姑,论辈分周娟和李婉是表姐妹,当初李婉就在她这里压了卖身契,而后李秀才才赎回去。
如今再看李婉的下场,这辈子彻底毁了。
“你、你想干啥!”周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惊恐的瞪眼睛往后退了两步,“我不借!别想坑我,这点伤看啥大夫,有钱也不能这样糟践!”
“哦,原来你没打算给闺女看大夫,啧啧,天底下哪有这样狠心当娘的。”姜夏似恍然大悟,声音微微拖长,“怨不得你能将张师傅赶出家门,张师傅挣得银子都喂狗肚子里了。”
“是他不知道好歹,不帮我说话,是我给他每天送饭啊,被你三两句话哄去了!还住在我家,咋不死嘞!”提及往日过节,周娟咬牙切齿,情绪有些激动。
看着姜夏的生意越做越红火,镇上随口一提解忧铺,人人都能说上两句话。
她恨极了,也嫉妒疯了。
如果当初她盘下铺子,现在姜夏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的!
姜夏笑了,“终于肯说实话了,周娟别把自己说成慈母,你陷害我只是因为眼红。”
一语道破,让众人恍然大悟。
她作为现代人,能承受的舆论压抑原比这些土生土是的人强很多。
于他们才是人言可畏,尤其对女子而言,因为名声投井投湖的大有人在。
“我、我不是……我伯父……”周娟意识到自己失态已经晚了,一下慌了神,解释不清了。
见她备受非议和指责,姜夏并没有打算停下来,“让我来猜一猜,张师傅说过他侄子为人憨厚,不肯收他给的月钱,所以他把做裁缝挣的银子都交给了你。你是瞒着你男人干了这些亏心事吧?兴许你说张师傅自愿是离开你家,你男人才没阻拦。”
见周娟的脸色一点点褪去血色,直至惨白,姜夏便知道就算没全猜对,但七八分总是有的。
众人不傻,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姜夏目的达到了,不用她再做什么事情了,很快话就会传到张裁缝侄子耳朵里,到时候有周娟受的。
她最后一次看了眼发抖的小闺女,终是收起怜悯和目光,喊李裴旻一起回了解忧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