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双掌用力的击打三下，把成员召集到办公桌周围，伸手点开战术地图，比着卫星实景图开始分配任务，除了万晓天的一组，曾方，万军的二组，剩下的人分成三组，我、刘笑赵强分别带队，每队加支援警力共100人，配警犬搜索队，从明城三个角向利达大厦覆盖，搜索重点放在无人居住的建筑，独立住房，待拆迁区域，废弃人防工程，大型厨房，冷库，甚至是修理洗车厂，信息组已通过AI初步筛选过疑似重点区域和建筑，制作了任务清单和排查要求，已经分解到警务通终端，大家每排查一个重点，必须实时上传信息数据，明白了吗？众人高声回答，明白了，汪明挥手，出发。
夜里23:00，雪终于停了，整个城市一片寂静，就连平时拥挤的主干道，车流也稀疏很多，各个交通路口，都闪现着交警的荧光马甲的反光，雪后的道路上，弄堂里，小区中，大批穿着警务制服的保护者们，还在寒夜里认真的忙碌着。
利达大厦总部会议室，万晓天正在对利达集团成员过筛子，万晓天把骨干分成三组，一组重点摸排死者家属、同事、知情者，寻找魏天生前的仇家或者近期利益冲突方，二组负责重点排查魏天离开时可能的方向，交通方式，对可能目击魏天最后行踪的人或建筑进行摸排。三组对利达集团内部员工进行梳理，重点调查近期有机会接触魏天的员工行述痕迹，排查可疑者。
排查过程中，疑问线索很多，魏天社会关系非常复杂，特别是前期打拼过程中，魏天一直游走在灰色地带，交往过很多不良人群，发家过程中颇有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得罪人、欺负人、利益争夺产生的仇家，有名有号的就有50多，暗地里不可能没有，从这方面排查，工作量太大了，况且，魏天管理风格比较独，自己家族里也有不少矛盾，线索乱如麻，搞得大家头大，也没能梳理出明显的线索。
万晓天偷空出来抽支烟，空空脑子，香烟刚抽第二口，猛地一阵喧哗声传来，万晓天掐灭烟头，向声响处冲去，只见一个西服领带中年男子，猛地从走廊转角冲出，后面有声音呼喊着，抓住他，万晓天一个箭步迎了上去，西装男看见万晓天堵路，右手从袖子里亮出一把窄刃水果刀，劈手就向前捅，嘴里大叫，不想死的让开，万晓天错步弓身，闪电般的叼住西装男持刀手腕，转身用力前甩，西装男身体从万晓天右肩越过，结结实实砸在地上，不等西装男挣扎，万晓天拧臂，反转，压膝，动作一气呵成，西装男被制服了。
万晓天起身，活动活动手腕，亲手抓住持刀凶犯很过瘾，心里很有成就感，就是嘛，咱老万就是体力强，能打，玩脑子哪有玩拳头痛快！蹲在办公室不闷死才怪，想到这里，扫向西装男的视线都带出几分惬意来。
老实交代，什么来路？
西装男名字叫应国强，41岁，原籍陕西宝鸡，5年前，因抢劫罪被网上追逃，化名方家强藏匿在利达集团工程部，现任职工程土方管理处主管。
所有罪犯看见正牌刑警就像老鼠遇见猫，应国强的狠劲要看对着谁，万晓天眼睛一瞪，气场全开，还没怎么地，应国强就怂了，主动开口，把背着的案子交代的一清二楚。
这不是万晓天想要的答案。
万晓天大喝一声：应国强，说说你在利达的事，说重要的！
应国强浑身一抖，身体有挣扎的迹象，万晓天劈头一个刮。
应国强吐了口长气，期期艾艾的开始交代，果然有隐案，
两年前，利达中央花园小区拆迁时，有家住户，公平情况下，要赔偿4套房子，公司只肯出2套，住户不肯，当了钉子户，要求赔6套房子，现金80万；拖了好几个月，后来在集团安保部长王树军的指使下，趁着暗夜，应国强伙同一班黑打手夜袭了那家钉子户，全家砸烂不说，应国强趁着黑灯瞎火，砍了户主的右脚脚筋，推平了房子，事后集团出面花了30万加三套房子，摆平了这家人。
听了这些血淋淋案情陈诉，饶是万晓天早有心里准备，心里也一片愤怒，要不是纪律压着，万晓天早起了把这个人渣的腿打折的心，看着手里的笔录，万晓天厌恶的摆摆手，让组员把人带走，叫声一组组长，下达了抓捕王树军的命令，现场没有王树军的身影，一讯问，王树军已经一周没来上班了，算算时间，刚好和魏天被害时间对上，作为安保部的头，王树军是和魏天交集密切的数人之一，他的嫌疑徒然增大，万晓天立刻@汪明，部署对王树军的紧急抓捕。
曾方的二组负责排查特殊职业者，这个工作量比一组还要大，明城医生、厨师、生鲜分割师、肉摊鱼档从业人员数千人，二组开动十一路，用汗水丈量着排查道路，时间还催得紧，组员们几乎都是小跑着走家串户，每个盘查对象，既要见人，还要查验工作间，时值深夜，大家饱受刁难，被走访者不是吵闹索赔投诉，就是各种牢骚谩骂白眼，甚至还有奇葩的，明明加工间就在附近，偏偏带着扫大圈，最后查出来有少量私宰、注水、染色的违章行为，勉强能往违法上靠，案值还小，憋得大家一肚子火，还得压着。
排查到侯家庄一家屠宰房时，带队的万军发现了端倪，一进门，万军就发现屠宰房老板神色不对，立刻提高了警觉，检查到排污池时，细心的万军发现，污水池里有一缕毛发比较异常，墙角上的血迹也和其它的颜色有细微差异，那一刹那，眼角余光一直盯着的屠宰房老板，突然做出抄刀的异常动作，早有准备的万军健步上前，左肩发力一靠，右脚一勾，把人放倒，同伴一拥而上，抱腰，按脚，把人铐上，冷库里一翻，最底层扒出一具裸体男尸，早冻得梆硬梆硬，现场紧急审问，凶手就是这个老板，老板姓柳，八代屠户出身，勉强职高混毕业，子承父业干起了家传买卖，人长得和港星“大傻”撞脸，职业也是七十二行中卖力气的，架不住家底厚，家里有八套房，还有小五百万存款，生意每年也有几十万的稳定收入，所以老婆讨了个重本院校的大美女，年龄差了十岁，起初看在轻易消费大牌的缘故上，夫妻关系还可以，慢慢的，夫妻感情就不行了，女人都是贪心的，满足了消费还想着其它，比如近年来，女人开始嫌弃柳老板土，除了杀猪其它都不会，看着别人家的老公或者有身份地位，或者有才艺相貌，女人开始不安分起来，自打前年参加同学会后，这个不缺钱就缺情感的少妇，被有心人盯上，水到渠成的出轨，为了筹集未来幸福生活的经济基础，两人打起了小心思，假借投资神马量子科技项目，谋划骗柳老板卖房子投资，谁想，两个人绑一起，商业头脑都比不上几百年生意世家调教出的柳老板，那种半年200万变2000万的暴利，柳老板压根不信，用柳老板的话说，咱可是天天吃猪肉，也看猪跑的人，别看咱没学历，赚钱那点事，我懂！然后被柳老板发现马脚，柳老板很生气，特喵的，睡我老婆花我的钱，还骗我的房子，给我戴绿帽子还要搞智商歧视，狂怒之下，失手把奸夫砍了，刚好遇到碎尸案，全城严查，没地方掩藏，只好藏在冷库里，打算风头过后在做打算。
万军把案情紧急上报给曾方，曾方车开到120码，把常平拉到屠宰房现场，赶紧验DNA，同步安排审讯专家突审柳老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凌晨3:12分，汪明正带着组员在扫街，在经过人民医院后侧小路时，发现有几只流浪狗在墙角疯抢一根骨头，本来大家并未在意，这种事挺正常呀，几个人都走过去了，突然一只抢到骨头的小黄狗，嘴里吊着骨头，掉头就向众人冲来，有个组员用强光手电照射驱赶，狗子受惊，丢下骨头就跑，汪明看着骨头，感觉不对，几个人仔细一看，很像人的后手臂骨，汪明立刻打电话给大领导请求支援。
二十分钟后支援的200警力到达现场，汪明把人员做了网格化布点，封住了1平方公里范围的各个路口，组织干警先对300米内，医院、配电房、下水道、垃圾场、单位食堂等高危区域进行排查，居民区因为太晚的原因，等骨头DNA鉴定出来，天亮后再行盘查，反正路都封死了，不怕嫌犯逃跑。
汪明在医院后门停了一下，先观察周边地形，这是工作中养成的习惯，后门无门，就这样敞开着，医院主建筑群离后门大约300米距离，中间有个不小的公园，公园边缘是一片杉树林，林子对着后门方向有堵墙，墙这边，有一个单独的半地下室的建筑，建筑的门敞开着，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张着黑洞洞的口子，汪明在手电筒微弱的光线下走进了建筑，手电光直接打在进门左手边的墙上，果不其然，找到一个老式的开关，小心的用电筒凸起按下开关，节能灯发出轻微的嗡嗡声，隔了好几秒，灯终于亮了。
这是一个大约200平方的大厅，从顶到底，一水的瓷砖铺装，地面留有三个排水沟，把大厅分割成一大五小，六个部分，小的区域里分别放着不锈钢长台，靠墙部分有塑胶水管，看来就是用来冲洗的，大的这块有100平方左右，北面靠墙有一排立地柜子，有扇柜门没有关好，露出黑色尼龙袋的一角，最里面有道4.5米宽的铁门，门半掩着，后面仿佛还有不小的空间，除此之外，整个大厅空空的，连垃圾也没有，半新旧的地面和墙面到不是很脏，有些地方还留有打扫过的痕迹，汪明从包里找出鞋套，套在自己脚上，先走向柜子，依次打开一扇扇柜门，汪明有点失望，柜子里除了旧报纸和尼龙袋铺底，其它什么都没有，小心的关好柜门，汪明准备去铁门后面看一下。
刚走到门口时，汪明就闻到呼吸里一丝淡淡的异味，仔细分辨一下，仿佛臭味中还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汪明拔出枪，检查弹夹，打开保险，双手握枪做出标准的战术动作，快速闪进铁门，身子迅速贴墙，黑暗中，有三排红色的指示灯规律的排列着，汪明屏住呼吸，仔细的观察了10秒，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指示灯装在一组巨大的箱体正面，箱体散发着低沉的嗡嗡声，这是电机的声音，室内没有其它人。
汪明松了一口气，打开手电筒，找到电灯开关，打开灯，关上保险，把枪插回肋下，汪明走近箱体前一看，那是医用冷藏柜，警校时见过，可以长期保存遗体，眼前的设备比当年警校的还有历史感，目测超过15年，还好这种老式的柜子用的是搭扣锁，柜门口是60X60CM的标准口，汪明很容易的把第五个柜门拉开，一打开柜子，一具包裹严实，只有少许灰白色头发露在外面的遗体映入眼帘，汪明抓住担架扶手，稍一用力，把遗体拖了出来，小心的打开白布，一具老年男尸呈现在眼前，尸身右侧从胸腔连接到趾骨的缝合线赫然在目，尸体左侧，一根只剩白骨的断臂静静的躺在左腿边，看着蜡化的尸身，汪明知道，这是教学所用，只是不知道人民医院也有这样的设施。
仔细的整理好尸身，汪明对逝者鞠了一躬，然后把担架退回去，关门。
绕过冷藏柜，后面又是一个大厅，大厅中间固定着一张解剖床，靠最里面的墙根，有一排工作台，上面排放着几个工具箱，箱子上有外科手术专用字样，其余地方空荡荡的，汪明轻轻的走过去，围着解剖床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不锈钢台面很干净，汪明刻意用手电光贴近观察，台面上没有一丝灰尘或遗留物，不甘心的汪明索性打开解剖床下水管，也没有发现毛发、碎屑之类的附着物，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凌晨4:00，警务通里传来各个小组整点汇报，汪明站直身体，伸了个腰，手在腰上胡乱锤了几下，侦破就是这样，花费大量的时间和心血，往往排除的都是正常的无效线索，虽然有些灵气闪现的时刻，这不是常态，一个案子99%的线索和物证，就是靠着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的笨办法努力得来的，走捷径，更大可能就是错过线索，甚至走向错误。
汪明决定再复盘一次，看看是不是自己遗漏了什么，矮下身子，蹲在地上，再次检查解剖床，长时间跪蹲在地上，腿脚有点发麻，汪明查验下水管道时，左腿动作走样，身体向后撞向解剖床支撑脚，发出噗的闷响声，后脑重重的磕了一下，剧痛立刻冲上到大脑，汪明嘶嘶的吐着气，用手压着后脑创口，头无意识的摇动着，突然，解剖床右前脚的地面上，出现一片小指甲盖大小的异物，汪明立刻忘记了疼痛，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只一眼，汪明就判断出，这是新鲜的人体组织，关键是，这个东西的颜色，看起来和第一抛尸点发现的碎尸一模一样，好像也是煮过的！汪明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没敢污染现场，汪明轻手轻脚的倒退回去，直到离开解剖床2米，才停了下来，伸手摸向手机，突然，汪明的动作停了下来，冷藏柜底层和地面空隙之间，仿佛有点什么，汪明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走向异物位置，轻柔的跪了下去，把脸贴在冰冷的地面，用手电筒照了过去，那里的地砖有点残缺，形成一个浅浅的凹处，凹处里，一段一厘米左右，短圆的物体躺在那里，手电光照在物体上，物体表面呈现灰白色光泽，表面还有细细的纹路，汪明没有动手，缓缓的站了起来，再看一眼，它还在，汪明长出一口气，外面的手臂骨，医院的解剖教学室，解剖床下的人体组织，冷藏柜下面的疑似人手断指，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方向，这里就是魏天遇害或者至少是分割第一现场。
汪明摸出电话，向大领导汇报了最新发现，不多时闪烁的警灯下，大批警力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半径2公里内，大量警员开始入户排查。。。。。。。
凌晨5:30分，警务通里传来好消息，人民医院内外发现的骨骼、手指、人体组织残片DNA结果出来了，这些组织是魏天身体的一部分。
案情分析室里，传来争论的声音，人民医院地下太平间，是否是第一现场，争议性非常高，常平和支援的法医专家展开激辩。
常平的理由是，第一、在太平间发现受害人2个人体组织残片，下水道提取了残留血迹和DNA检材，这是我支持太平间为案发第一现场的主要证据。
第二、场所隐蔽，太平间管理松懈，监控和有人值守的制度形同虚设，后门监控硬盘损坏时间超过半年，探头就是样子货，内外部人员均可自由出入，医院后门只有一条小路，也没有设置监控，嫌犯这种场所作案不要太方便。
第三、嫌疑人职业可能为医生或者有医学相关背景，凶手是一个高EQ的人，还有什么比在太平间毁尸灭迹，更加适合的地方？这么理想的犯罪场所，很难想象嫌犯会放弃这里，冒险在其它容易暴露的地方作案。
专家只有一句话，现场血迹太少了，少到仿佛一个标准游泳池里倒入一只乒乓剂量的血，这点血量杀只鸡还差不多，假如这是第一现场，那剩余的血那里去了？
无论双方的观点谁更准确，至少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侦破线索，汪明命令，立即着手对人民医院，甚至全市从医职业者开始排查，除了继续追踪魏天失踪当日的轨迹外，所有资源都集中到以医生为对象的排查上来，以最快时间找到嫌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