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床时,莫小莉就有点心慌慌的感觉,昨晚加班到三点才睡,一大早又要爬起来,真的吃不消了,洗脸时看着镜子里的脸,莫小莉一阵恍惚,镜子里的自己,苍白憔悴还有些浮肿,颈椎部的酸痛此刻又加重了些,莫小莉情不自禁的呻吟一下,要人性命啊,可是欠的信用卡还是要还,下个月的房租还是要交,想想灰暗的前景,泪水从眼角滑落,可是生活还要继续,自己才26岁啊,咬咬牙,怎么着也得把这个月对付过去,对了,昨天小林介绍一个客户,这个客户家住的有点偏僻,自己一个小姑娘,就怕有什么危险,这种事网上爆得不要太多,可是,可是,好大一个单子呢,做成了,利润够自己撑半年了,想了又想,莫小莉终究做了决定,她先发了个备忘录给闺蜜,把时间、事由、客户联系方式和地址都写清楚,拜托闺蜜五小时后给自己打个电话,然后把自己的支付账号都退出来,换好衣服就出门了,临出门前,莫小莉从电车储藏箱里,翻出一张某烈性传染病的假诊断报告放进包里,这才放心的启动车,出了小区。
一小时后,莫小莉驾车来到预定地点,摇下车窗,眼前是一片高档别墅区,一片精修的热带绿植园里,点缀着一座座欧式简约别墅,小区入口偏左,有一块面积奢侈的绿地,此刻场地上正举办一场冷餐会,远远的,保安挥手示意莫小莉离开,看着这样的场景,莫小莉莫名心安了,毕竟财富本身就是一种安全保证,自己也不值得别人刻意惦记,莫小莉摸出手机拨通了客户电话。
客户来了,第一面,莫小莉有些失望,这是一个容貌平凡甚至有些普通的中年人,地中海发式、小肚腩、细长腿,手里拿着最新款huawei300,有一点不协调,客户的脸部皮肤很紧致光滑,看上去比身体更年轻,客户向莫小莉打招呼,矜持且客气,话音中有着成功人士普遍的特点,掌控、自信、坚持和挑剔,有钱人,没错了,莫小莉表情迅速切换到干练的资深专业模式,大方得体的向客户致谢,感谢客户亲自迎接,并简短快速的做了自我介绍,感觉上,莫小莉给客户的第一印象不错,客户流露出和缓的语气,招呼莫小莉上了专用电瓶车,向别墅区开去,很快,车子到了一间别墅前,客户先下了车,向莫小莉示意一下,转身进了屋子,莫小莉快速的给闺蜜发了个定位,然后做了个深呼吸,提着资料包走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莫小莉睁开眼,周围黑漆漆的,死一样寂静,莫小莉一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感觉自己躺在床垫上,大脑一嗡,莫小莉赶紧摸自己身上,外套还在,裙子还在,手指摸到内裤,内裤也在!莫小莉呼的一声,长出了一口气,一个翻滚,爬了起来,眼睛也适应了黑暗,可以隐约感知周围的物体,莫小莉双手在床垫上乱摸,意外摸到了自己的资料包,小声的欢呼一声,莫小莉抓过包,手伸了进去,手再出来时,从暗袋里摸出一个,迷你应急高压多功能手电,莫小莉脱下外套,把手电包住开启,微弱的光线里,莫小莉看清了,这个地方。
这是一间10平方左右的小黑屋,除了床垫还有一个小柜子,上面是1瓶1500ml的矿泉水,2听350ml啤酒,拉开柜子,里面是一打方便面和火腿肠,墙角还有一个小马桶和洗漱台,有纸巾和洗浴用品,屋顶是一个35*35的排风扇,有灯却没有开关,可能是外间控制吧,莫小莉小声念了句“阿弥陀佛”,有食物和水,省点用至少可以坚持1周到十天,时间上足够闺蜜报警和获救了,心下一松,莫小莉觉得口干,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小口,有点不舍得把盖子关上,莫小莉又仔细的找了一次,没有发现墙上有门,用拳头敲敲墙,墙体很厚实,根本挖不动,莫小莉这才死了逃跑的心,关了手电,不知道几时才能获救,一切都要从最坏处准备。
黑暗里,莫小莉仔细想了一想,回忆起整个事情的经过,从进别墅起,记忆有些模糊,只能回忆起一些碎片画面,起先一切顺利,客户认可了合同,自己和客户碰杯庆祝来着,随后,整个记忆一片空白,发生了什么?自己又在什么地方?一切都想不起来了。
整个事情很诡异,这人把自己诱骗过来,既不为色,也不为财,自己的手机和车不算,因为单单那人一身名牌和那个huawei300,哪怕别墅是租的,这些价值已经远远超过自己的手机+车子了,要说为了抢这点东西,莫小莉打死都不信的,那么这个人图自己什么呢?说起来,一身债的自己,最值钱的可能就是身子了,难道就像网上说的,贩卖自己的器官?这是要我肾脏还是角膜啊,想到这,莫小莉恐惧极了,希望就在闺蜜身上,千万要给力啊。
刘笑刚刚出院,就抓着叶晖来到海之门重案大队,汪明从会稽发来的线索需要落实,那个陈军还负案在逃,假如汪明的猜想准确的话,这个陈军很有可能就潜藏在海之门,现在有指纹和影像,用大数据过上一遍,一定能查清楚,这个陈军究竟是谁?他也有“老谭脸”假面,他会是那个“师父”吗?
一进重案大队的大门,就看见办公楼前集合了数十名警察和一长溜警车,这是有重大案子或紧急突发状况的标准流程,刘笑和叶晖并不陌生,叶晖赶上前一问,原来30分钟前,有市民报案,说她朋友莫小莉失踪,很有可能被绑架了,她今天去见客户,走之前特意留的备忘录,说可能有风险,约定1小时前联系,约定时间到,莫小莉手机死活打不通,打那个客户电话,也是空号,原本想着莫小莉有可能早就回来了,所有的同事朋友问了个遍,都没有消息,她按照之前的地址和定位追了过去,那个别墅没有人了,在小区外停车场,她见到莫小莉的电车,人却不见了,她吓坏了,这是出大事的节奏,赶紧报案,马上就到深夜了,海之门警方反应迅速,准备集合队伍连夜到事发地搜救,叶晖一听,立刻请战,这种案情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叶晖还是信息专家,刘笑又是女生做事方便,大队长特批两人参加。
到达案发现场已经快12点了,叶晖和刘笑进入了别墅,海之门警队勘验人员开始紧张的搜寻,别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没有找到可疑痕迹,这时有一个新的消息,莫小莉和那个客户的手机定位出来了,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一个离小区5公里的水库,潜水机器人在水下30米处发现一部车,潜水员确认,车里没人,随后在车的储物箱内发现两部失踪的手机。
海之门警方兵分四路,刘笑和一队留守别墅现场并问询小区可能的目击者,全力查找别墅业主和那个客户,二队调阅小区监控和周边道路监控,查找可疑车辆和人员,三队继续打捞并寻找可能的尸体或者嫌疑人沿山区逃跑的踪迹,四队清查高铁,出城高速、海运码头、机场出境记录,争取把出口封住,防止嫌疑人潜逃,一张大网快速撒开。
一个小时后,技术组通过对痕迹检验,确认了莫小莉确实出现在事发别墅屋内,二队初步调阅监控资料后发现,只有莫小莉进入的画面,并且截屏了那个客户很清晰的影像,叶晖一看,又是一张“老谭脸”!那个接莫小莉进入小区和别墅的人就是“老谭脸”,然后就没有莫小莉和“老谭脸”出小区的记录,刘笑和一队反复清查后得出一个结论,整个小区无监控死角,那么,“老谭脸”和莫小莉还在别墅内的可能性非常大。
刘笑提出两个建议:假设人还活着,只是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需要加大警力投入,对整个小区挨家挨户仔细搜捡的基础上,调集生命探测仪,防止人还活着在地下的可能。假设人已经遇害,在搜捡人工湖、下水道、化粪池、林间空地、垃圾填埋场的基础上,调集太赫兹探地雷达,重点搜寻可能的地下空间,建议一提出来,就获得大家的赞同,都是老刑警了,之前就有很多案列,人还在地下某个空间的可能性非常高。
叶晖守在监控分析室,既然这个人戴着“老谭脸”假面作案,作案后又在水库里销毁作案证据,这个人反侦察意识很强,车辆用的是预置程序的智能驾驶,监控里没有发现此人,很有可能,这个人在出小区时,用的是本来面目或者是新面孔,既然是这样,每个进出小区的成年人都要定位核实,当天小区有活动,进出人员很多很杂,这个工作量非常大,时间也很紧迫,叶晖协助二队,忙得头昏脑涨,双眼虚红。
业主的资料调出来了,这个人叫韩志,户籍是海之门下面一个乡镇,做海产品批发出口生意,家底比较富足,再查,此人全家10年前移民澳洲,除了韩志放不下生意留守海之门外,其余家人基本上都在国外生活,经过调查,韩志有地中海发式、小肚腩、细长腿、国字脸的特征,除了那张“老谭脸”,其余特征和把莫小莉约到别墅的客户的影像一模一样。
大约2小时后,支援部门带着太赫兹探地雷达和生命探测仪赶到现场,15部消防车和15部抽粪车也就位开始工作,整个搜捡工作进入高峰,小区人满车多声音杂,小区广场上,到处都是看热闹和忧心忡忡的业主,各种猜测,谣言满天飞,甚至有激动的业主和物业大吵,指责物业安防失职,造成小区房产价值贬值,警方还要分心处理,维护秩序的警员通过严厉的批评教育,把噪音压了下去。
20分钟后,太赫兹探地雷达和生命探测仪同时有了发现,这个可是个好消息,在探地雷达扫描的区域,发现一个15*12*8的巨大地下建筑,初步判明这是人工地下室,位置就在别墅地下室的左下方,离地下车库仅有5米之隔,深度为地表下负三十米,生命探测仪发现3处强烈的生命迹象,消息很振奋,技术组开始把波束精细化聚焦,寻找地下空间的入口,很快,疑似地下空间入口被发现。
入口打开的一瞬间,三部机器狗无声的滑入,机器狗后面跟着2部多功能机械平台,机械平台进入地下后,第一时间开始布设冷光照明装置,三分钟后,机器狗传来实时画面,刘笑和叶晖在接收屏幕上,看到了整个地下空间的情形,这是一个长方盒子一样的地下空间,整体格局分成4室两厅,空间布置很简洁,从天倒地全部用黑白两色花岗石铺装,简单的家具、储物柜都是酒红色仿红木,有一个小型酒窖和一个25平的小厅,其它一字排开隔成4个房间,此时,三只机器狗狗正守在其中三个房间的门口,等待破开门救人的命令。
操作人员连续下发了数个指令,其中一台多功能机械平台迅速移动到其中一个房间门口,机械手弹出一个3公分钻头,对准门锁部位后开始破拆,噪声回响在地下空间里,后台操控台也传来剧烈的噪音,操作员立刻关闭了音量开关,大家的耳涡才免除了折磨,很快机械手完成作业,多功能平台伸展出前端带着吸盘的工作臂,平台发力后退,门打开了。
在强力光柱的照射下,机器狗播放着,双手抱头蹲下的命令,飞快的冲进房间,灯光里,一个40多岁的阿姨惊恐的蜷缩在角落里,嘴里发出啊、啊的嘶吼声,机器狗迅速的滑过去,把阿姨带出了房间,多功能平台已经运动到另一个房间门口,等机器狗把阿姨送出地下空间后,又一次开始破拆。
莫小莉隐约听到了动静和噪音,心里期盼着这是救援队伍的动作,她想了想,冷静下来,重新回到床垫上,盘膝坐了下来,静等着救援人员到来。
看着机器狗怀里的女孩,刘笑快步上前,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莫小莉,这时,现场爆发出掌声,在场人员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大家吊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莫小莉激动地扑进刘笑的怀里,大声的说着谢谢,刘笑把莫小莉搂入怀中,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莫小莉的情绪,叶晖把注意力重新转向屏幕,最后一个房间门打开了。
最后获救的男子的身形一点一点显出,地中海发式、小肚腩、细长腿、国字脸,有警员惊呼,这不是韩志吗,看着韩志一副神智不醒的样子,叶晖大声呼叫:医生,医生,快,有伤员。听到呼叫后,医生快速的赶到现场,就地对韩志进行查体,10分钟后,医生直起身,看着叶晖急切的目光,微笑了起来,叶警官放心,初步勘察结果,病人生命体征平稳,无中毒迹象,很可能是服用了镇静催眠类药物,后续治疗后应该很快清醒,叶晖长出一口气,双手合十向医生致意,医生还以微笑,跟着韩志的担架向急救车走去。
莫小莉失踪案获得圆满结局,没有发生重伤、死亡这样的恶性结果,参战警员们心里都很舒适,虽然案件性质降了一个等级,大家的辛苦变成分内工作,应该是没有立功和奖励的机会了,大家依然很开心,见过多少受害人的血和泪,这次有这样的结果,正是警察内心最期盼的圆满。
叶晖的心早就飞到了医院,韩志会不会成为打开“老谭脸”,“师父”,“陈军”这些迷雾的钥匙?看着刘笑正在做莫小莉的讯问,叶晖打了声招呼,坐进大队长的车向医院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