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这是我脑子里第一个反应。
不对!感受不到阴森森的鬼气,这是我第二个反应。
妖?青蛙妖?我真的添了新技能!这是我第三个反应,刹那间五雷轰顶般的悲鸣在我心底炸开,睚眦欲裂地盯着那张如枯树皮般的脸。一阵风吹过,我骤然发现那只是一位着灰衣的婆婆站在一截断壁的阴影里向我摆手。我心中顿时佛光普照,云开月明。老天还是有些同情心,没有给我悲催的生活雪上加霜。
我心情雀跃转过一片乱石,完全忽略了老婆婆的态度,绕到老婆婆身边,许是我那一连串表现在脸上的惊讶、悲愤、警惕、镇静、憎恨、开心的内心戏惊呆了那位老婆婆,她无声地审视着我,冷冰冰的眼里掩饰不住厌恶之情。
不知该怎样称呼她,我只好道:“老人家,您在对我说话吗?”
“回去,别到这后面来。”
说完,老婆婆不再理睬我,自己却转身向祠堂后面。我有些好奇,跟上去问道:“这后面还有人家吗?”
老婆婆停下脚步,浑浊的眼睛阴森森地盯着我说道:“天要黑了,赶快回去,别再来了,打扰到她会死人的。”
看来这后面住着什么人,并不喜欢被人无故骚扰,我无奈转身往回走。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祠堂的后山传来,尾音中还带着百转千回地两个颤音,我听得头皮发麻,抬脚向后山跑去,眼角瞥到老婆婆转瞬即逝的惊讶和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错过老婆婆身边时,胳膊被老婆婆一把抓住,看上去枯瘦成一把干柴一样的老人竟力气出奇地大,她急道:“别去,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啥?那可不行,那是李可可的声音,我哪能坐视不理?
“她是我同学!”我挣脱老婆婆的手,飞速地向山顶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
“可可,可可,你没事吧?”这是楚河焦急的声音,中间夹杂着李可可嘤嘤的哭泣声。
“可可,楚河,你们在哪?”林子太密,他俩的声音太小,细细碎碎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没办法确定他们的位置。
“是扶笙,是扶笙来了!”李可可带着哭音大喊,“孟扶笙,我在这,在这!”
我循声找过去,见到这两个倒霉蛋满身泥土趴在一个深深的土坑中,头上身上挂着枯草烂叶,一向以“陌上君子人如玉”标榜自己的楚河早把风度抛到九霄云外,李可可吓得花容失色。
我又按捺不住自己的恶趣味想开怀大笑,可是看到李可可惊恐的表情和楚河狼狈不堪的尴尬,再想到他们曾对我表现出的善意,我咳了下,压住心底无耻的欢悦,面色严肃冷静地安慰道:“别怕。”
这是个很深的土坑,也许是哪个猎户挖的陷阱,幸好陷阱旁边有棵小树,我扯住土坑旁边的一棵小树,试了试它的承重力,还好,很结实。便用一只手拉着树,弓起一条腿撑在土坑边,整个身子探下去,另一只手伸向他俩,这个坑的确很深,高高的楚河勉强能抓到我的手。楚河此时男友力爆发,抱起小巧的李可可向上递给我。李可可的脚崴到了,不敢使力,我绷紧全身的肌肉,把她提了上去。剩下楚河就简单了,他先收拾好散落在坑底的画具递给我,之后借着我的拉力蹿到土坑边,爬了上来。我们三个坐在土坑边平息了一下心情,噢,显然我们三个人的心情大不同,李可可又惊又吓,脚踝又痛,一扫恋爱时女生的娇柔,满脸沮丧,楚河一面为没有保护好李可可心痛,一面为自己刚才的狼狈相在女友面前失了面子而有些烦恼,看着眼前这对各怀心思的小男女,我又按捺不住自己的恶趣味想笑。为了不使自己失态,让他们觉察到我在幸灾乐祸,我只好强压住自己的笑点,一脸冷酷,面无表情。
下山的时候,楚河背着李可可。虽然李可可很娇巧,但是楚河这个文弱书生的确是有些太文弱了些,再加上这山路崎岖,当时拉着女友上山不觉得怎样,只恨路太短情太长,许多爱意无法表达,可是让他背着女友下山表达爱意时,怎么看都是一种温柔的惩罚,只恨路太长,腿太短,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
看着他两腿直抖、气喘如牛、大汗淋漓的样子着实可怜,于是我便在他实在支撑不下的情况瞅准时机表示自己太累,要求休息,此举得到楚河心中的五星好评。又过了一会,我以如厕的借口又让楚河借机喘了口气,此举又博得楚河心中的五星好评。再过一会,我再接再厉,又以检查李可可的伤势是否加重为借口,赢得楚河心中的第三次五星好评。正当我绞尽脑汁想下一个理由换五星时,我们已经走到了祠堂后一个矮小的土房子前,那个有些古怪的老婆婆显然在那里一直张望着我们的行踪,她见我们一行人以这样的方式过来,便招手让我们过去,示意我们坐下。此刻倒没有当时阻止我上山时那样声色俱厉,面无表情地给我们倒了水,又给李可可正了骨,涂上了一种绿色的药汁。原来她还是个赤脚医生。她忙来忙去,只说了一句话:“不听我的话,惹到她,活该受这罪。”
我和楚河不明就里,李可可的脸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