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亲临正殿,大会文武百官和四方使者,国子学生(官员子弟的太学生)也参加了。
接见新任命的归命侯孙皓,和吴国投降的人。
孙皓登殿叩头,武帝指着臣子席中的某个座位和声细语道:“朕早为爱卿设下这个座位,如今终于等到你了。”
孙皓假意谢恩后,也故作轻松的和武帝开玩笑,漫不经心道:“臣下在南方时也曾设置这样的座位,等待陛下。”
武帝想发泄情绪,只可惜没找对人,落的个只讨没趣,却也没有就此惩罚孙皓。
贾充作为一条老忠犬,自然不能让主子受气,思索一阵冷笑道:“听说阁下在南方挖人眼睛,剥人脸皮,请问这是哪一等级的刑法?这是什么原因?难不成你能从其中体会到别样的快感?”
说完后瞄了一眼武帝,心里洋洋得意,连珠炮似的发问,迫切想给武帝挽回颜面。
孙皓既然不把武帝放在眼里,何况是晋国大臣呢?更是不肯吃这哑巴亏,此刻大脑飞速运转,在想办法怼回去。
面对羞辱,孙皓轻轻一笑,然后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怒目横眉道:“太尉有所不知,在下在南方时并不喜欢胡乱杀人,只有臣子误国、弑君或奸诈不忠时,我才会对他们加以酷刑,意在惩戒。”
孙皓此话不对别人,正对贾充。想当年贾充怂恿他人,弑杀曹髦,获得高官厚禄,由此遭受天下人口诛笔伐。
在晋国做官时,又好结党营私,只为自己谋利,不顾他人,排挤他人。
孙皓这是摆明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如果治理吴国能花费些心思,也不至于做一个亡国之君。
贾充听到孙皓的回答后,心好像被拧了一下,顿时感觉无比尴尬、惭愧,一时间理屈词穷,捏捏诺诺半天放不出一个屁。
正所谓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不由得面色发红,掉头就走。
反观孙皓,脸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还有一次,武帝宴请孙浩时喝的有些大,借着酒兴随口道:“朕听闻吴国人很喜欢做‘尔’汝歌,爱卿能否为朕即兴作一首呢?”
孙皓知道这是武帝想让他出丑,于是借坡下驴,从容的端起酒杯,给武帝恭敬的敬酒,然后赋诗一首。
洋洋得意道:“昔以汝为邻,今与汝为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寿万春。”
因为“汝”是“你”的意思,作为新任归命侯,早已于武帝不是一个级别,用来指代武帝,非常无礼。
武帝听后很不高兴,非常后悔让孙皓作诗。
武帝心想惹不起你,我去会会其他人,武帝调整好情绪,态度从容地问吴国大臣薛莹亡国的原因。
薛莹低下头,思考良久道:“孙皓亲昵小人,泛滥刑罚,大臣上下将领人人不能自保,这就是亡国的原因了。”
听完答案后,武帝又转身去找晋国新任金城太守吾彦,还是同样的问题。
吾彦毫不犹豫道:“上天禄位终有到头的时候,天道也另有属,所以被陛下擒获罢了。”
吴国虽灭,吾彦一片忠心,天地可鉴,武帝也认为他回答的很好。
没时间细品新部员的回答,领武帝头疼的事儿又出现了。
忽然出现一位使者,怒气冲冲赶到武帝面前,呈上表文,武帝看完后不由得眉头一皱。
表文中写满了王濬的坏话,说他违抗诏命,擅自行动,不受自己节度,应该依法论罪。
不用问,表文为王浑所写。
当初在王濬攻入吴国都城建业,第二天后,忧犹豫豫的王浑才率兵渡过长江。
因为王濬不等待自己到来,先接受了孙皓的投降,一想到功劳落在王濬身后,心中十分羞愧愤怒,怒到将要率兵攻打王濬。
王濬的参军好友何攀,料定王浑必来争功,劝王濬把孙皓这块烫手的山竽送给王浑。
两将各退一步,事情才暂时得以解决。
而一直“怂恿”王浑的何恽,看到自己人都快动起了刀枪,着实害怕事情闹大,收不了场,连累到自己,赶紧给王浑的亲信周浚写信。
引据经典,意图缓解二将的矛盾,信中惊讶道:“《书经》重视谦让,《易经》尊崇谦退。当时我们打败张悌,吴国人丧失了气势,王濬借着这个机会攻陷了他们的国家。评论前后因果,都怪我们军队行动太缓慢了,既然已经失去了机会,就来不及争取功劳,到现在来争功,王濬肯定不会沉默,这将会损伤双方宏大气度,也会兴起因功而争夺的卑鄙做法,实在是聪明人不能赞同的。”
信中所述,极具公正客观。现在想起来和谐的重要性了,也不知道当初劝王浑进军的魄力跑哪儿去了。
周浚得到信后赶紧拿来谏阻王浑。
王浑看完信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依旧上表诬告王濬违命,不受节度等问题。
自己不够果敢,反而去揪着对方的缺点,妄图拉对方身份,让对方和自己站在同样的高度,这就是嫉妒。
本来只要采取行动,赶上并超过对方就行。但是人呐!却往往做不到这一点,因为嫉妒是毫不费力的啊!
武帝倒是觉得不以为然,拿着表文出示群臣,想采取一下大家的意见。可武帝不经意的做法,闹得两将没有了回头路。
王浑敢嫉妒王濬,一是来自于自己高贵的官僚出生:爷爷王泽,官至东汉代郡太守;父亲王昶官至曹魏司空。
二是来自于他的儿子王济。
王济迎娶了晋文帝司马昭的女儿,常山公主为妻。
这层关系与王濬相比,段位不相匹配。
王浑亲戚党羽强大,官员大多趋炎附势,不帮王濬说公道话。
有的甚至直接上奏,请求以罪犯用的囚车召回王濬。武帝肯定不会这样对待平吴的大功臣,肯定是不答应。
为了缓和大臣中的矛盾,只能昧着内心,不情愿的下诏书,“责备”王濬不听从王浑的命令,“批评”他见利昏昧,功劳虽然很大,但做法不妥等等。
王濬一听,心中怒火顿时燃烧了起来,也上书为自己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