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
从探梦结束二梦就默默蹲在了沙发上，双手捂住脑袋一言不发。房间里的微淇也不说话，只是抱着小女孩儿，一遍又一遍梳理着她的头发。猴子不知所措地扯欧洋的衣角，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冰冷的气氛。
良久，微淇走出了房间。
“走吧，我们去看看现场。”
“那帮畜牲。”
“既然是畜牲，就得亲自去会会。”
微淇将猴子抱起放到了女孩儿的怀里后，将房门轻声关上。
“我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欧洋开口。
“二梦。”
对二梦点了点头，微淇为自己倒了一杯烈酒。
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欧洋坐过来。待欧洋坐定，二梦将左手放在了他的双眼之上。
入梦。
寒冬的北威尔士，狂暴的西北风卷着雪花推着人前行。悬崖边的孤儿院被白雪覆盖，一群衣着单薄的孩子在寒风下做着道路清除。由于孩子的身形过小体重不够，风一吹稳不住身子便会前扑，清雪进度并不顺利。
社监站在窗前一脸焦躁，今晚是伦敦重要人物前来的日子。几年前被委派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直等着的机会好不容易来了，可千万不能有闪失。
“院长，都准备好了吗？”
快步走进院长办公室，作为今晚宴会的联盟，二人目的相同。
“当然。”
从院长的办公室望出去，穿着漂亮睡衣的男孩儿、女孩儿们被职员带到了大厅。这些孩子相比室外铲雪的小孩而言，有着更精致的脸、更好的身材。
还有，更年轻。
这些鲜活的身体着实让人血脉偾张，社监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再暗暗猝了一口，心想，有几个还没尝过，真是可惜。
大门大开，伦敦来的尊贵客人被迎进孤儿院，宴会开始。
穿着号码服的孩童们上着菜，穿着睡衣的小孩唱着歌跳着舞，客人们杯酒交盏一片和乐融融。
饭闭，客人们被送入各自的休息室。不一会儿，职员们领着不同的小孩儿，将其送入房间，关上了门。
狂风咆哮，夜越加的深了，所有的声音被吞噬在了房门之内。
第二日，风雪结束。
早餐时间，客人们起床就餐，就餐完毕收拾打扮准备返程。
客人休息的房间，有小孩蹒跚走出。更多的，被抬出已无意识。
离去前，伦敦的贵人在花名册上勾勾选选，院长社监齐齐点头。不算太晚，终于也像本地其他的孤儿院一般，机会垂青了他们。
小女孩只有5岁，还不够资格参加昨日的宴会。她默默走到门前，不明白一直照顾自己的小姐姐，为什么今天被放在了墙角边的雪地上，任凭她怎么摇晃也没有回话。
贵人正欲离开，墙角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优雅地踱步向前，令仆人将小女孩儿脸抬起。
车驶离，名单里多了一人。
伦敦的冬天不比威尔士酷寒，乡下来的孩子们住进了大宅。他们穿上了更好看的衣服，学起了礼仪，在新的饲养地，等待长大。
当孩子们满了8岁，这座豪华的孤儿院会给他们准备盛大的生日宴。宴会以后，他们将有新的“家”。
剩下的孩子，会被轮换。
小女孩在这里度过了三年，下一年将是她的“成人礼”。
这一年的成人礼上，固有的嘉宾里多了张新面孔，或者更贴切的说，是一张新的面具。来人面孔藏于之下，只依稀可见他身形高大，穿着得体。
这一年没有“家”的小孩儿并没有被轮换，而是被带去了一个更大的地方，院长说，那是他们的希望之地。
小女孩，是那批孩子之一。
“哥哥，我怕。”
“别怕，我会保护你。”
红色卷发的男孩儿牵着小女孩的手，豪宅大门在身后关上。
唐桥孤儿院：
“就是这里了。”
微淇抬头看向高墙后被绿植包围的唐桥孤儿院。
“欧洋？”
“对不起，我走神了。”欧洋揉了揉眼睛，喃喃低语，“原来她会说话。”
“嗯，后面发生了什么，只有我们自己来找答案了。”
手机震动，屏幕上的消息让微淇眉头紧蹙。
“公爵死了。”微淇简短说明。
“什么时候？”
“昨晚，准确的说，公爵家所有的人，都死了。”
门铃声越过晨间的雾气向孤儿院内部飘散而去，二人看向铁门后紧闭的大门，心想，眼前的孤儿院也许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凶险。
“咣当”声后，巨大的木门被推开。身着黑色长袍的社工将二人眼前的铁门打开后，也不等二人反应，便转身往前。
跟着护工进入室内，宽敞的大厅首先跃入眼帘，大厅里规则地摆放着数条长条桌椅，桌上摆放着餐具，看来，这里是就餐区。
冲二人点了点头，护工扯起嘴角，脚步左右移动像跳舞一般，面朝着二人倒退离开。
护工的诡异姿势让二人尚还未来得及反应，前方就传来了孩童的笑声。只见孩子们三两成群地来到大厅，越过二人，分别坐往自己的位置。同时，更多的护工从前方两侧的门进入大厅，他们手里拿着食物，进行着晨间的分发。
孩子们还在往大厅汇集，他们蹦蹦跳跳地说笑着，却对站在大厅后方的二人恍若未见。欧洋不禁伸出手，拉住了其中一个。然而被拉住的小孩儿却像是没感觉到欧洋的力，身子还在努力地往前蹦着，眼看着欧洋再继续用力，孩子的手就要脱臼了。
“哥哥，我们要吃饭了。”
就在这时，一个红发男孩从二人身后出现。他将欧洋的手按住，轻轻一抬就放开了被拉住的小孩儿。
“乔恩，要有礼貌哦。”
红发男孩再轻轻按住了小孩儿的肩，小孩像终于感受到了二人的存在般，转过了身子。将嘴角拉扯到向上，眼睛睁得椭圆，被唤作乔恩的小孩儿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哥哥，我们要吃饭了。”
说完和红发男孩儿相同的话后，小男孩就冲着自己的位置去了。
“你们好，我是梅瑟。”
“你好，我是微淇，这是欧洋。”
微淇打量着眼前的男孩，这个叫做梅瑟的男孩儿身形修长，面容秀气，看来只十来岁模样，说话却成熟稳重不似年龄。
“我们来之前有电话预约过。”欧洋接过话。
“嗯，院长叔叔有告诉我们。”
“那院长在么？或者说社监在么？”
“院长叔叔说你们是来照相取材，为我们做慈善募集的，大人就不必来啦，重点是我们。”
梅瑟说话比他们想象中条理清晰，并且就着说话的同时带着二人围着餐区的孩子们绕行，手势所指均是最好的取样素材。欧洋苦笑着配合拍照，微淇则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行至第二条长桌，趁着转弯，微淇将身上的风衣一甩，正正地扫到拿起汤碗孩子的手。力道不大不小，正好能将汤碗打翻，让滚烫的汤汁可以泼向对面孩子的脸。
微淇一声惊呼不做阻止，眼看着汤汁就要落到孩子的面上。突然，从他们侧方蹿来一个黑影挡住了孩童，那滚烫的汤汁就这么没在了他的黑色长袍上。微淇低头连声道歉，护住孩童的护工转过身一脸笑容，摆摆手表示没事便低头退了下去。
事发一瞬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厅里的孩童们依旧快乐地吃着早餐，梅瑟默默站在微淇身后神色微变。
将微淇欧洋送至门前，梅瑟身子微微一鞠算是道别。
看向已关上的大门，微淇双眼微眯，方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对面小孩身上。未有人注意，那个弄翻汤汁的孩子手上也红了一片，当然，小孩儿也没发现。即使汤汁泼向了同伴，即使手被烫伤，孩童依旧笑得天真无邪。
这家孤儿院，处处透着诡异古怪。
“微淇？”
“先回去。”
微淇顿了顿。
“晚上再来。”
再次站在孤儿院前，已是夜半凌晨。
“二梦。”
“是。”
二梦靠在墙边，戴上椎名特制的加强器，闭上了眼睛。
孤儿院内，梅瑟阴郁地看向窗外，背在后方的手掌上，灰色雾屑盘绕旋转。此时，楼下传来整齐一致的脚步声，护工们齐齐从孩童房间内退出，再动作一致关上了房门，继而如行军般整齐地下楼离开。
柔和的月光斜斜流入房内，孩童双手放在胸前平躺在床，他们呼吸均匀动作一致，仔细一看，连他们身上的被子盖上的角度也不差分厘高低相同。夜风吹散了厚云，月光柔和地扫过了他们的脸，孩童们双目圆睁，笑容满面。
二梦深呼吸后陡然苏醒，神情惊慌又讶异，不顾欧洋扶着自己的手，猛转头看向身后的大宅。
“怎么了？”欧洋问。
二梦一脸疑惑，不答反问。
“里面的孤儿多吗？”
“嗯，今天目测至少100来个。”
听闻答案二梦再次闭上眼凝神，随后猛地睁开。
“微淇？！”
“嗯，不止有儿童，还有职工，我拿到的名单里，这里面至少有130人上下。”
微淇的话算是真正回答了二梦的问题，却也让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怀疑和惊惧。
“你倒是说啊？”欧洋再次开口。
二梦的额间冒出细汗。
“这里面，没有活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