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生活一如既往,颇有点“山中无甲子、岁尽不知年”的意思,管它人间光阴荏苒、岁月如梭,实验室的节奏依旧不紧不慢、按部就班,虞颂跟着几个同门在机器前盯着。
其中一个师姐问:“咱们人手够么,听说老板在美国的实验还要延期1个多月。”
“还行,上周我跟老板通电话,他说如果不够的话,吴敌教授有几个学生下周回国,可以找他们借人。”
虞颂的老板华新教授和吴敌是好友,都是Z大的博士生导师,两个人名下的实验项目也有很多交集,因此两边的学生经常在一起做实验,吴敌教授有多年海外工作经历,是Z大的教授中第一批有跟美国马里兰州实验室有深度合作的,自己老板是跟吴敌教授有合作项目之后才开始尝试跟国外的实验室开展联合实验。
“你说周之他们啊,我前天晚上跟周之联系了一下,他们下周三到上海。”
医学博士有科研学位和临床学位之分,虞颂是从临床医生转而考博士,科研能力比较欠缺,在实验室属于跟班角色,因此不管是调配实验人手或是跟导师汇报进度,都不需要她出面。虞颂所以除了跟同期在实验室的几个同门之外算认识,跟其他同门之间并不熟悉,跟吴敌教授的学生更加没什么交集。
“周之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们的项目还没结束吧,他可是吴老板的股肱之臣啊。”
“谁知道呢,我也没细问。噢,对了”,师姐笑了一下,“周之问我说,他要回来找对象。不知道急着回来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周之居然要相亲?”同门一脸不可思议,虞颂对她们口中所说的周之印象不多,在马里兰州实验室的时候偶尔打过照面,只记得是吴敌教授手下的博士生。
“也不奇怪吧,周之的年纪估计也有二十八九了吧,读到博士还没对象,家里肯定着急了,谁家都一样。”
“所以说,找对象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师姐一本正经地叮嘱两个研究生二年级学妹,“千万别觉得还早、不急,硕士期间如果终身大事搞不定,到了读博绝对要糟。”
学妹笑嘻嘻地应着。
师姐突然回过头来问:“诶,虞颂你成家了么?”
虞颂没想到这个话题突然扯到她,有点意外:“噢,我有孩子了。”
师姐一脸“我说的没错吧”的模样,继续跟学妹们殷殷叮嘱:“看吧,效率就是王道,娃一生,人生大事上再无后顾之忧,安心搞事业!”
可这事业,她怎么搞得这么力不从心呀。
师姐还在操心着学妹们的终身大事,激动道:“对呀,你们有谁单身么,才说周之呢,可以跟周之相处试试,他不就是回来找对象的么。”
师姐点开手机,在相册里翻找:“我记得我有一张他的照片来着,给你们看看。我放大一下……”
师妹们凑着头,点评道:“还蛮帅的嘛”
“是呀,做实验超级厉害,特别受他们老板倚重。到时候拉到我们实验室,让你们搭搭话。”
二十五六岁的姑娘在相亲这件事上已经不复大学时的羞涩,能够坦然地说出想找对象,想接触异性。两个姑娘无比自然地接口说“好的”。
今天在实验室的同门刚好都是姑娘,说到优质男性,几个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虞颂暗想,好在自己已经不用考虑这些事,单身大龄女博士流连相亲市场,这种人设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从小到大,虞颂一直是班上最小的学生,刚进大学那会儿还差几个月才成年,同宿舍人无比稀罕,居然还有没成年的大学生,上铺的姑娘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小未”,往事如风,年轻好像就是短短几年的事,倏然之间,她就老了。
尝过了爱情,任凭活色生香也不觉新鲜,看够了人间故事,阅尽沧桑的灵魂焉能不老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