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琰翻了下身子——浑身酸痛,算了,起来吧,睡不下去了。
她这个假期的黑白颠倒严重到了史无前例的地步,估计等会儿看手机,不是下午五点就是七点。
乌琰半睁着眼睛,踢开被子,坐了起来,睡眼朦胧中伸手去摸昨晚放在床头的那盒牛奶,撕开吸管的包装,戳进牛奶盒,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不对!怎么还有一阵鼾声?自己不是已经起来了吗?乌琰伸手摸摸自己的腰,又摸摸床单,对啊,明明已经起来了呀?
“你能不能小点声?”,一道温柔慵懒的男孩子的声音。
“嗯!”,乌琰仿佛被雷劈了一样,顿时睁开了耷拉无力的眼皮,看见一个男生仰头躺在她的床上,抬手挡住房间里有点刺眼的阳光。
“你是谁?”,乌琰被吓得一下子蹦到地上。
男生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柔顺凌乱的头发,侧目看了一眼吓得目瞪口呆、石化在一旁的乌琰,用若无其事的口吻道歉。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我叫什么?我没有名字!他忽然发现。
进行到一半的自我介绍忽然中断,房间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一阵诡异的寂静和尴尬。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在我的房间,还在我床上?”,乌琰看着他俊俏舒朗的侧脸,摇摇头甩开刚才脑子里闪现过的——无数篇言情小说中玛丽苏文的开场白。
“我?”,男孩子指了指自己,忽然咧开嘴笑了笑,“我是来取你性命的”
神经病!乌琰的第一个反应。
“什么鬼?你再不说清楚,我就、我就报警了”,乌琰威胁道。
“报警?”,男孩子拉了拉刚才被乌琰踢开的被子,盖到自己身上,反手枕到脑后。
“你想报警的话,报警就好了,反正他们也不可能抓住我”,男孩子满是无所谓。
“那你他妈到底是谁啊!”,乌琰歇斯底里地吼他,她都快被他这幅欠揍的样子给逼疯了。
“不是说了吗?我——”,男孩子忽然坐到床沿,夺过乌琰手里的牛奶,喝了一口,接着道,“是来取你性命的”
乌琰一脸懵逼地看着他煞有其事的认真的模样。
男孩子只好解释道,“我,是病毒君!为期三个月,来取你的性命,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说完还不忘记礼貌地微笑。
不是玛丽苏文吗?怎么回事?乌琰捏了捏自己的脸,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地没有起床。
就知道她不会相信,“喏,喝一口”,他把牛奶递到乌琰嘴里。
“喝呀”,见乌琰没有反应,他又捏了捏牛奶盒,把牛奶挤上去,脑袋一时空白的乌琰听话地喝了一口。
“好了,连续几天不吃饭,每天空腹喝牛奶,胃病也差不多要旧病复发了”,男孩子一脸满意地冲乌琰笑了笑。
“什么?”,乌琰现在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男孩子微笑着揉了揉乌琰的头发,胸有成竹地打了个响指。
乌琰只觉得肚子隐隐地痛,接着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干呕想吐。
她捂着肚子蹲下来,额头上冷汗直冒,“怎么回事……”
男孩子看着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的乌琰,开始打量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懒散泛黄的家居服,算不上非常出众的外貌。
不过,比上次那个死老头好多了,至少这房间还可以凑合着睡。
二十来平方的房间,堆满各种各样的玩偶,墙上贴满了各种类型的明星海报——统一特点,年轻俊美。
“喂,那个……你可不可以给我倒杯热水啊?”,乌琰看着一门心思打量她房间的男生。
这个人怎么这样?明目张胆地东张西望。
“我吗?”,男孩子指了指自己,反问乌琰。
“不是你是谁?鬼吗?”,乌琰忍痛爬到床上,蜷着腿躺着。
“哦,知道了!女孩子这么凶干嘛”,男孩子下床,把床沿的位置让给她,到客厅去倒水。
客厅里空无一人,乌琰的妈妈还没有下班回家。
乌琰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异,她跟了妈妈,小两岁的弟弟跟了爸爸,客厅里还挂着一张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男孩子仔细看了一会儿,估计里面那个扎着双马尾像小公主一样可爱的女生是她?跟现在的气质简直一点也不沾边。
“喏,你的水”,男孩子把水递给乌琰。
乌琰青白着脸伸手去接,碰到了他的手。
“算了”,看她连杯水都拿不好,男孩子干脆把她扶起来,依坐在床头,将温水直接递到她嘴边。
“谢谢”,乌琰虚弱无力地道谢。
“你药放在哪里?”,男生问。
“你怎么知道我有胃药?”,乌琰惊讶。
“乌琰,未满十八,胃病、近视、鼻炎,易感冒发烧,抵抗力不算太好………”,男孩子一一细数。
“你有病难道不备药吗?”,他一脸真诚地问。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乌琰白了他一眼,心里接着默默地问候他全家。
“你的药到底放在哪里?”,男孩子叹了口气,起身,最后按乌琰手指指着的方向到她的写字桌上去找胃药。
拉开抽屉,里面躺着几本陈旧的吉他入门教材书。
“你真的是病毒君?”,乌琰半信半疑地说出这个略微有点中二的名字。
“是啊”,男孩子翻了翻从抽屉里拿出的吉他谱,“不过你喜欢的话,也可以给我起个名字”
“不要动我东西,请!”,乌琰的礼貌用语说得咬牙切齿。
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吉他谱,夹在书里的照片掉了出来。
男孩子伸手去捡,是一张毕业照,初中生青涩的脸庞,僵硬的、灿烂的、局促的……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俊秀的男生——鹤立鸡群,他把照片翻到后面,看见他的名字被水蓝色的马克笔圈了起来,江辙。
“这名字不错”,男孩子指了指江辙两个字。
“你干嘛?还给我”,乌琰劈手夺过照片。
“喜欢的男生啊?”,男孩子揶揄地笑。
“关你屁事!”
“肯定关我的事啊,我也要叫江辙的好不好?”,男生看着乌琰的臭脸,撇了撇嘴。
“唉,给我说说你们两个的……”,男孩子一脸八卦地扯了扯乌琰的袖子。
“你怎么这么三八啊?”,乌琰不理他,低头吃药。
男孩子只好收回捏着她短袖的两根手指,抬起头,看她床上咔嚓咔嚓地转的电扇。
“哎,你真的是病毒君?那为什么不直接让我生病死掉就好了”,乌琰闭目,花了点时间捡回自己的脑子,忽然不解他为什么还要为期三个月。
“你现在的身体素质,说不定还是可以扛过去的,我等到好时机出现了,再动手也不迟啊”,男孩子打了个哈欠。
“你是什么病毒啊?有药可以治吗?”,乌琰的胃疼缓和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稳定了一些。
“不可以治的,你别想找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药来搞我”,原本眯着眼睛、懒懒地靠在床边的男孩子瞬间跳了起来。
“真的没有?”,乌琰凑上去,盯着他紧张的表情,“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才不信!”
“我、我……”,男孩子看着乌琰一脸得意的表情,叉着腰凑到她面前,“你很开心?”
乌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白白净净的小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躺了回去。
“等到这个病使你的免疫系统崩溃,最后你可能只是因为一场感冒死于非命时,你就笑不出来了”
躺在床上的乌琰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这,跟艾滋差不多?”
“嗯,算是吧”,男孩子把她手里的空杯子拿过来,放到写字桌上。
“这病有名字吗?”,乌琰忽然觉得背后发凉。
“没有啊,上一个死的,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没有谁在意,第二个天选之子”,男孩子温柔的笑了笑,说,“就是你了”
乌琰的心瞬间凉了半截,“那接下来,你还要一个个地去杀人?”
“当然不是,这多傻啊”,男孩子顿了顿,“第二个过后,病毒的感染力和攻击性就会倍速增强,可以大面积爆发”
乌琰听着他云淡风轻的语调,想起以前在书刊上看到的人类历史上各种各样大范围的疾病。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乌琰的声音有点发抖。
“还用问吗?”,男孩子歪着头,盯着她,“为了活下来啊,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他强调。
不可思议!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一个病毒,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病毒站在自己面前?
乌琰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脑袋嗡嗡地响,心里一个声音狂喊,他妈的,这是什么病毒君,简直就是病毒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