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生泪流满面,悲怆的弯下身子哽咽道:“是屠夫”
原来下午有个外号“屠夫”的氏族头目,因枪伤来医院医治。这种事司空见惯,所以老医生也没有任何防备。
毕竟杀戮同族的医生就没有人救助自己,所以哪怕最残暴的头目也不会在医院动手。
但今天他的保镖突然暴起杀戮医生却是任何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老医生正在猜测突发意外的原因,却被陆蔓少校直接打断,事情已经发生,第一时间不是找到原因,而是解除危险状态。
她分秒必争的直接询问关键问题:
“几个人?身份”
“屠夫和三个保镖”
“屠夫伤多重?”
“腹部中枪,不是要害”
“他为什么中枪?”
“仇家报仇”
“那个房间?”
“208,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
少校灵巧的越过老医生,跑到走廊上,简单清晰的命令道:“208,尽头倒数第二间,1名武装头目,直接击毙”
二人组闻声而起,直扑208。宋时风先斜向着房间门扫射了半个弹夹,并转到正面又连开数枪,接着陈真踢开房门冲了进去。
一个魁梧的大汉,挟持着一个女护士站在门侧后方死角。他左手粗壮的胳膊恶狠狠的勒着护士的脖颈,手肘上大块肌肉成片隆起。右手持把手枪,枪口笔直指着门口。
屠夫看着陈真和侧后方宋时风两人的冲锋枪,陈真看着护士被勒得青紫的脸。
“放下枪”陈真大声喝令道
屠夫也意义不明的爆喝了一句
陆蔓少校在走道上的角度看不到房间里的情况,但是她看见陈真冲进去,却没有听见枪声,她立刻大喊了一声“快开枪”
这一刻,陈真喝令、屠夫的爆喝、少校的“快开枪”几乎毫无间隔的依次响起。
陈真却呆住了,他的内心制止他执行少校的命令。在这一刻起,时间变的好像停止了流动。
陈真似乎感同身受到女护士艰难的呼吸,急促的心跳,狂飙的激素,以及眼神中对活下去的极度渴求和对他的苦苦哀求。
他彷徨失措,担心自己会射偏,从而导致女护士的死亡。
“击毙!”少校边跑边毫不停留的用尽全力含了第二声
一声枪响,屠夫和陈真同时中枪,各自后仰摔倒。中枪屠夫紧绷的手肘将他和女护士连成一个整体,轰然倒了下去。
宋时风从侧边撞开陈真,冲进屋内。他抵近一步,对着倒在床后的匪首端枪略瞄,以避过仰躺在匪首身上的护士。
又是同时的一声枪响,宋时风和重伤倒地艰难握枪的屠夫再次互换一枪。
屠夫被击毙
护士轻伤
陈真重伤
宋时风当胸中枪,当场牺牲。
刺耳的警报声和视线范围内所有事物都蜕变为没有颜色的灰度场景,这一切代表着本次任务的彻底失败。
赛人小组成员体会到的不仅仅是失败的沮丧,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回归现实的解脱感。
宋时风退出模拟舱,大口喘着气。
陆蔓则带着同情、担心和少许愤怒的复杂情绪,奔向陈真的模拟舱。舱门旋转展开,将依然失魂落魄的陈真吐了出来。
陆蔓观察了一下陈真的脸色,很笃定的确认到:“你害怕了?”
陈真偏过头,回避了少校关切的眼神,但身体却控制不住的战栗起来。“是的,非常害怕”
陆蔓理解这种感受,每年沙井医院心智处都会做不少战士的心理辅导。
大部分是新兵,但也偶尔有杀人如麻的老兵油子突然就情绪甚至心理崩溃的案例。新兵是因为恐惧,而老兵是因为突然觉醒的同理心。
或者换个非心理学的常规说法,是因为人性和对生命的尊重。
她象母亲一样温柔的轻拍陈真的手背,干预和疏导到:“好,放慢呼吸。没事的,都过去了。对的,就这样,呼吸再轻一些”
陆蔓感受到陈真的呼吸在变缓,手背的高热也在褪去。她极温和的低语:
“你可以接受自己的情绪,没关系的。接受你的害怕。你自己知道,每个人都会害怕,所以你完全不用逃避和抗拒。不用紧张,慢慢来,慢慢接受……”
当完全安抚了陈真的情绪并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赛人小组进入了作战观察室。
刘斌和卫队的队员已经等待很久了,这场模拟遭遇战主脑卫队赢了,但是没有任何人兴高采烈,因为这场胜利出现的如此不可思议。
以至于也没有任何人借赛人组的离奇惨败来找回丛林比赛的场子。他们都若有所思的等待着训练战的标准流程,战后复盘。
丛林战中陈真的惊艳表现和属狗的超凡能力,让所有蓝军意识到,假以时日,这个男孩极有可能成长为未来的兵王。
至少现在参加训练的卫队人员中,没有任何人可以在不用兽甲的情况下单独赢过他,领队刘斌也不行。
抱着这样的觉悟,蓝军这次再没有刻意选择训练内容,而是按常规流程随机出一个训练库里的场景。
当随机出“战地医院”场景时,连卫队中军阶最低的中士都看出这是一个极简单的场景,敌军人少,火力薄弱,环境单一。
与以往专门挑出来为难赛人组的人质解救模拟相比,简直就象整体降低了一个档次。
但卫队的兄弟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进入22世纪的兽甲模拟战环节,这才是他们的主场。
强大的兽甲,高智能AI辅助和长期训练的兽甲战斗素养,才是他们克敌制胜的专长。而不是在21世纪的历史战场上用早已淘汰的肉体凡胎作战。
因此,他们并没有更换场景结果,反而期待早点结束这意义不大的最后一场复古战。
想起最近一次人质解救对抗中,陈真连观察员都没有,在8000米极限距离上,一枪爆头恐怖分子,人质毫发无伤。
在这种距离上,不仅仅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更困难的是过远的距离导致能量束的偏移被极大的放大了。
过去的实体子弹要计算风的影响,而现在的能量束要计算空气成分和扰动的影响。
在中短距离上能量束有无以伦比的优势,绝对是指哪打哪。但在极限距离上,风是很单一的因素,而空气成分和扰动是个复杂的系统。
所以最顶级的狙击手,在极限距离上,需要战术辅助AI计算射击诸元,然后要稳定呼吸和心跳后,按心跳的节奏来扣动扳机。
也就是说,不算架枪时间最少也需要3分钟的准备时间。
可陈真冲上天台,根本都没有架枪,仅稳定了一下站姿。端枪就射,一枪爆头,前后不过30秒。
而且,上次是女中尉扮演的恐怖分子用枪指着政府高官的头,整个身体几乎都缩在人质的背后。
这是顶级狙击手觉得最棘手的情况之一,即使击中着弹面极小的恐怖分子。
对方也有可能在死亡的一瞬间,因为痛苦和神经反射而收紧手指,就好像刚杀的鱼在案板上最后的几次弹跳。
哪怕只有一次神经反射,顶在人质头上的枪,都会把枪口下的脑袋射成一个破碎的西瓜。
所以必须要有极精确的射入角度,不仅命中,而且必须是直接破坏大脑脑干中枢。
可就算是这种地狱难度的挑战,陈真也做到了从左眼射入,脑干穿出,确实是神乎其技。
对比来看,在本次战地医院场景中。
月熊刘斌扮演屠夫,他魁梧的身体大量暴露在女护士遮挡之外,他的枪也指向门口而不是人质。
陈真近距离破门入室,双方对峙喝令的时间不短,够普通特种兵击杀屠夫二次以上,而且大概率可以保证人质不受重伤。
而“超人”的陈真却阴沟里面翻船,判若两人的心态崩溃。而且不是普通的崩溃,是连指挥官少校陆蔓的再三命令都一枪未发。
将自己和战友的生命拱手送给了杀人不眨眼的屠夫,最后反而是处于不利位置的宋时风冒险补位救援,与屠夫互换两枪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