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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苦涩和希望

被期待的新兵首次着甲仪式,并没有如期展开,因为陈真始终无法通过陆蔓的评估。

该评估主要是一套随机生物遗传算法系统,全称为《心理创伤自我评估及自我修复量表》。

系统每次测试都会给出一套包含多达128道随机问题的倾向性选择问卷,并需要在30分钟内回答完毕。

每8个小时才能回答一次。每次题目都不会重复。答完不会出现任何提示,更没有分数,正确答案之类的东西。

从说明上看,量表不仅有评估作用,甚至还有心灵修复的神奇效果。

理论上这种量表应该艰难晦涩,或者题目复杂,选项多,而且相互混淆。

但真正开始作答时,陈真才发现,绝大多数题目都很短小,都是常用词,说的也是日常生活的场景。

而且全部题目只用选择倾向左边,还是倾向右边而已。完全没有多选题,填空题和问答题。

比如,题目:假设幼年时,你在路边捡到一只可怜的小萌狗。你想把它养在家里,而你的家人都表示反对,那么你认为那时的你会做那种选择?

左边:为了让家人高兴而放弃养狗;

右边:为了可怜的小狗而与家人争论

这些看似简单的题目,有些让他走神,有些让他痛苦,有些让他流泪。

受惠于大脑受伤失忆,陈真解冻初期并没有直接承受百年身、天地变、亲已逝、人孑然的人生惨剧。

但是随着他渐渐的恢复记忆和情感,痛苦依然如蛆附骨。

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被命运胡乱遗弃的空铁皮罐头,有着胡乱切开的金属破口,随时会割伤触碰罐头空腔的任何人,尤其是他自己。

陈真被量表随机牵引着,一遍又一遍的思索着,回忆着,就像在切开的铁罐头中胡乱用力掏摸着,反复割得鲜血淋漓。

但是除了梦境中母亲说的“儿子会陪着我”这句话之外,他什么也找不到,什么也抓不住,空空两手中紧握着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寂寞。

所以他甚至都没有主动给自己留下任何舔砥伤口的短暂间隔,满8个小时就一秒不想等的再做一遍。

在两套评估之间的七个半小时,他有着困兽般的躁动。

有时抑制不住哭泣,有时也会疯狂喊叫破坏,还有时他会用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来确认自己是否真实存在。

这套每次不同的随机问卷,不知不觉中就被做了11次。

陆蔓也陪伴了陈真5次,每次都雷打不动从早上10点开始,倾听陈真单方面宣泄35分钟,一分钟也不多,一分钟也不少。

其间什么有意义的内容也不说,偶尔用含义不明的嘟囔来表示赞同和支持,任何时候都带着充满善意和鼓励的眼神。

最后都是家人般轻轻拥抱陈真一下,然后扬起小脸,真诚的看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着同样的一句话:“加油啊,我们都在等着你”

与之相反,宋时风出现的就非常随心所欲,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长短不一。充分证明他确实是百分百典型的B型血、水瓶座,如假包换。

每次阳光宋少尉都带着脑残陈真在基地各处漫无目的的乱逛,从故意和露天巡逻的警备兽甲战士擦肩而过。

到临时申请特批,登上泰坦巨人般高大团队兽甲的肩部眺望远方。

每次头铁宋时风都拉着失忆陈真天南地北的一通乱聊,只要不涉及心理评估几乎是百无禁忌。

从基地最大长官杨树中将不知真假的桃色八卦,到基地内微不足道的沙蝎怎么昼伏夜出。

就好像大学同宿舍的两个好哥们,无所事事的在校园内挥霍着青春年华。

就这样,陈真强烈的被遗弃感和失去亲人的巨大哀伤,被陆蔓和宋时风用截然不同的柔软,细心包裹了一层又一层。

绝望最终掩去了狰狞乱生的尖锐锋芒,成为一种可以被接受的苦涩。

生活虽然依然苦涩,但苦涩得真实,苦涩得坦荡,苦涩但还有新的温馨和新的希望。

在等待第12次问卷的又一个七个半小时里,陈真终于不再象是一头困兽。

他对自己的心愿不再害怕和犹豫:爸爸妈妈,让我想起你们来吧!

第12次问卷完成36分钟以后,通过的结论同时抵达了陆蔓、宋时风、陈真。

几分钟后,陆蔓发出了一个新的通告:

“宋时风、陈真初次着甲仪式,明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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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甲战士第一次着甲,虽然不象中世纪的贵族骑士,穿上盔甲跪在神和领主面前,但一样庄严和隆重。

意志力是由大部分科学,加少部分唯心构成的复合概念。

人们总是把已知部分的成功归于科学和努力,而未知部分的成功则归于神或者是幸运。

其实幸运也是人类未知的部分,所以最终还是基本归结于神。

宋时风和陈真的初次着甲仪式,是在“坚毅堂”举行的,这里是沙井专门用于初次着甲仪式的大礼堂式建筑。

坐落在兽甲养护区的东方稍远处,非常靠近基地的外围警备隔离带,所以周边视线很是开阔。

大礼堂高高隆起的穹顶,在甘泉终年晴朗空旷的蓝天下,气势悠远苍凉,其主体部分鲜明的凸显出部队风格的坚实和厚重。

“坚毅堂”的大门是轨道式的,比普通的机库大门还要高大宽广。远远看去,显得门口的卫兵特别渺小,好像玩具兵一样。

一进入“坚毅堂”,陈真的视线就被两边各矗立着四个单兵兽甲牢牢吸引。

八个兽甲有着各不相同的身体形态和武器装备,好像巨人和兽人各自挑选了族内的传奇英雄,正在诸神见证之下进行最后的生死决斗。

在两队传奇英雄决斗的中轴线上,一条猩红色地毯笔直延伸到坚毅堂深处。

红毯的尽头,陆蔓已经站在九级台阶后的讲坛上。

作为仪式主持人,在这庄严的日子里,她并没有穿着日常军服。而是按心智医官惯例穿了一件有点象修女服的纯白色带兜帽长袍。

兜帽被披覆在背后,黑色的短发和白袍对比鲜明。白袍极其纯粹,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一条暗金色的狭窄滚边。

暗金色的纹饰沿兜帽上沿环抱着她清丽的小脸,然后掠过如天鹅般的颈项,再顺着衣领而下。

带着圆润的弧线蜿蜒盘过饱满的胸部,又有力的收窄并环绕了窈窕的腰肢,最后沿着下摆直坠而下。

袍服上没有军衔的显示,但这种简单样式,却又能恰到好处的彰显出,主人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和难得一见的纯粹圣洁气质。

陆蔓看见进入大门的宋时风和陈真,于是远远的向他们挥手示意。

近处狰狞巨大的兽甲和远处圣洁娇小的修女,太过悬殊的差距,让陈真有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恍惚看到,一位真神眷顾的圣修女挥动着手臂,释放出一个九级神语魔法“时间停止”。

对战的巨人和兽人都被真神的伟力笼罩,静止在他们正全力爆燃的瞬间。

然而一旦圣修女转身离去,他们都将完成自己的最强一击,让山崩地裂,让天地变色,让星辰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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