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观生境界高于几人,但在对方多人分散攻击下,他只能分散自己的灵气在三面旗上。
三色风云旗,红色旗帜迎向玉墨汁,在天上旋动,凭空造出小型龙卷风,将墨汁卷进随风转动。
黄色旗子在身前滑了几下,面前就有了浓浓云雾,两道月牙光影遇见云雾好似泥牛入海没了动静。
两名剑客杀透云雾发现蓝色旗帜被苏观生握在手里,见到他瞬间消失,再出现时,苏观生已经在持刀人背后,一掌击出。
余风感到背后危险,身形向左闪动,右手刀横着拉过去,斩向苏观生脑袋。
苏观生忙用蓝旗阻挡,刀与旗相碰后激起一片蓝白相间的光,被刀斩退半丈之远的苏观生,片刻不停,又借势向上,如仙人登天般飘然而起,右手蓝旗脱手而出。
此时红旗已被玉墨黑汁污染,成了黑漆漆的一块布,颓然掉落在地上,犹如被宰过的鱼偶尔蹦跶两下。
再看黄旗,因玉墨沾染,逐渐变得乌黑,制造的云雾也被两把扇子扇没了影。
苏观生站在蓝旗上空,催动灵气,巨大的蓝色在空中持续张开,要遮盖住这方小天地,他在上面眉眼认真,端正五官配上流血嘴角,竟有了英雄沙场般的景象。
余风并不怕头上的风云旗,虽然风云旗可以呼风唤雨,迷幻战场,甚至可以缚住苍龙,但玉墨瓶是出门时候玉国一位极其尊贵的贵人交给他的,目的就是防范风云旗。
风云旗停滞了下压之势,因为在蓝旗下面,一团玉墨汁已经平铺撑住旗面,旗的颜色也开始变黑,变得无力。
最终,苏观生跌落下来,灵气耗费太快,他身体有些吃不消,他勉强站起来看向对面。
因为一番交手,两方人换了位置。现在背对着方缘的是寒玉门五个人。
······
······
寒玉门是玉国修行者的灵地,在夏国西方,隔了万里有余,其北面是西雀国,东面挨着京国。
虽然比不过夏国的圣人庙,京国的停剑阁,南庭国的摘云楼,狼族的狼冢等千年灵地,但比起西雀国的凤栖山,金鞍国的裂风谷,万绿国的柳枝巷等,还是有一些优势的。
寒玉门建在国都白玉城中,修建在都城最西边,建筑奢华,面积大过皇宫。
其实离人间烟火太近不是好事,这让寒玉门修行者们有了很多市井气息,对朝堂点头弯腰,对勾栏瓦舍流连,甚至颐指气使于普通百姓。
所以寒玉门的点点滴滴,在本国百姓中竟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什么某个弟子昨夜青楼打了谁,什么寒玉门的人醉酒后踹破了某个将军的大门。
这类故事层出不穷,而百姓反复咀嚼这类糟心事,竟让生活丰富多彩很多。
方缘前面五人就来自这样的灵地修行者,也幸好是这样的灵地出来的人才,不然就刚刚方缘远远偷望前边时候,换做京国剑客,基本上飞剑已经杀到面门。
当然,方缘二道境界也有一些原因,可以屏蔽气息。
在人间烟火里修行,本心正派意识坚定的人对修行有大好处,而意志力薄弱之人,则无法全心修行,前面那五人对周边感知如此薄弱大意,定然平日往勾栏之地注入白色银子的时候很多,导致今日修为不纯。
方缘听力和视力都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明白场上发生的情况,很明显苏观生败了,下一步就是对方用刀砍他脑袋。
犹豫不知怎么办才好,冲上去无异于送死,转身离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良心会不安,虽然交情不深,可毕竟算是同伴。
思考间,苏观生挡不住对方五人法器攻击,身上又多了数道伤口,瘫倒在地上无力支撑攻击,血已流到地上,染红了地上石砖。
他最终在附近找了两块砖头,紧紧捏在手上。
持刀人此刻正沉浸在折磨猎物的喜悦之中,其他四人也放松了警惕,正嘲笑取乐。根本就没注意一块夹带着杀意的砖头,正愤怒的飞来。
砖头有了灵气加持,飞的奇快,目的地是持刀男子的后脑勺。
实在太大意,没有对周边的警觉,持刀的余风在感受到来自后面危险时,已经来不及,青砖质地坚硬,修行者虽然术法强大,但本体跟普通人没什么不一样,切菜一样能切破手指,缝衣服一样会扎出血液。
有些砖头注定不凡,别的砖头铺在地上,嵌进墙里,等着风雨岁月侵蚀老去。而有的砖头钻进风中,呼啸着砸破了修行者的头。
砖头砸到持刀人后脑,发出沉闷声响,余风晃了两晃倒在地上,脸上笑意还没收回。
其余四人立马清醒,转头看向后面。
风停雨急,淋漓而下,雨落在地面噼里啪啦,方缘踏着湿砖路面缓缓前行,腰上悬着吉祥云纹玉佩,右手持着一块附了苔藓的青砖。
雨幕里,正是方缘。
此时方缘内心惊慌,但还是走了出来,偷袭一次可成,第二次对方有了防备就不会得手,有可能会先杀苏观生再寻自己。
所以他缓缓走出,希望让自己慢下来平静心情,再就是拖延一点时间,想想办法。
距离四人不足三丈,他左手擦擦眼前雨水,站定脚,质问道:“在泉山旁三岔路,你们为何乱指路?”
他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又扫视四人道:“我险些死在外面。”
四人看着方缘,眼前年轻人的确是那日问路之人,但此时这人容貌未变,目光里却带着凛凛寒意,透过雨线感到杀气满溢。
再想刚才那砖头飞来竟无法提前知晓,分明就是修行者,只是不知道对方过了几道境,所以几人也不敢轻易出手。
苏观生看向方缘,很感动,他没想到在自己即将脑袋搬家之际,方缘会意外出现。
“你这不是没死吗?”声音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正是躺在地上那人。
只见他爬起身摸了摸后脑,手上便全是红色,混着淋漓雨水流落到地面。
“那天没死,那就今天死吧。”余风根据砖头击打的力度和上面携带的灵气,大体推测出出方缘的境界,咬着牙爬起来,吐字清晰。
怨愤心情瞬间布满他的面部,扭扭头缓解后脑疼痛,随意拍打几下脏污的长衫,冷哼一声道:“那就送你们一起上路吧!”
四人见师兄爬起来,于是法器拿起,开始砍杀。
方缘战斗经验不足,对方刀剑还未碰到他,就已经被法器透出的灵气击飞,撞在墙上,痛的呲牙咧嘴,那块附了苔藓的青砖跌落到一处水坑中,砸的水花四溅。
五人见到对方这样不堪一击,喜上心头,防备又卸下,将苏观生一脚踢到方缘右边墙上,地面积水被分开两边,瞬间又被填平。
方缘很无奈,面对敌人,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心下感叹时,一颗砖头砸在额头,导致他额头撞向后面墙壁,眼前直冒金星,晕沉恶心。
扔砖头的自然是余风,他为了报复,以催动灵气控制砖头,砖头飞来飞去,从不同角度砸着方缘,搅乱雨水崩碎四散。
方缘有了修为,不会因为几块砖头死去,但却半死不活,栽倒在地上,脸贴着地,斜着眼睛去看那控制砖头的人,面目实在太可憎,于是他有气无力的“呸”了对方一下,面前积洼雨水被带着吹出去二指远。
对方见他这般坚持不服输,恼怒加倍,祭起刀来扎在方缘大腿上,然后也呸他一声道:“让你硬气,老子折磨你到天黑。”
八方城虽然人多,但多半都在居住区或热闹的中心区和集市,这南城墙边除了夜里偶尔有零星城卫巡逻过来偷懒外,罕有人来,何况雨天。
不过多多少少也是有些的,但见到这场面,以为是流氓斗殴,都绕着走了,也没一个去报官,毕竟事不关己,少惹麻烦上身才能更平安。
几番折磨打击后,方缘神志不清倒在地上,呼吸都不匀了,惹怒对方的行为更是不可能出现。
寒玉门几人觉得没什么意思,又转向苏观生,苏观生勉强能靠墙做起身体。
为了折磨的时间长久一些,几人不用法器也不用动用灵气,只用腿脚踢他,踢来踢去踢到路中间,地上两人全身早已湿透,满是泥污。
余风蹲着看苏观生道:“真没想到,太子爷被我踢成个球,我们师兄弟累了,准备带你脑袋交差了。”
“爷爷在这儿呢!继续啊!”这话是方缘说的,他竟撑着墙硬生生站了起来,脸上鲜血被雨水冲刷不尽。
他觉得自己和苏观生都得死,但并不后悔帮苏观生,他不想像上一世那样活的毫无波澜,连死都死的那么干脆,一道雷就没了。
寒玉门几人皱起眉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为什么这般执着,死都要抢着死。
余风隔着距离提起腿弹出,方缘再次重重撞向墙壁,衣衫内的东西也被震得掉落出来。
高大城墙的砖不同于百姓修缮房屋的砖,质地更加坚硬,如果用刀剑砍在上面,发出的声音跟碰到铁板上没太大区别。
苏观生倒在地上看方缘,耷拉着脑袋瘫坐雨水里,不知是死是活,心内愧疚不已。
如果自己不是生在帝王家,不是从小衣来伸手饭来伸手,哪怕去凡俗市井里走一走,学些基本生活学问,自己就不会偷他的钱,不会求着他帮忙熬药,那方缘就不会死在这里。
这份义气自己只能下辈子还了,他认真的看了几眼方缘,希望记住这面容,把记忆带到下辈子。绝望之际,眼神骤然明亮,突然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