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过,微风。
微风慢,缓缓吹皱了一方空间,。
传送的蓝色光晕,泛起微波,点点滴滴的蓝色光晕淹没于黑夜之中,方才的耀眼蓝色于悄然之间,黯淡无光。
水有水压,空间亦有空间压力,没有强力的支撑,怎能在空间压力下开辟出空间间隙用来传送。
提娜的一拳,不快似缓,不在力道,而在于对眼前一方空间的施力。再汹涌的力道亦是打向空气,然而对空间施加压力,却能轻松打破传送支撑力和空间压力之间的平衡。
传送所维持的这种平衡异常微妙,微妙代表着需要技巧才能打破,平衡一旦消失,那么传送者所面对的便是整个天地的空间塌陷挤压。
提娜信手拈来这个技巧,这需要她对空间拥有深澈见底的理解,否则如何这般随意轻巧,用风挤压封闭的传送空间。
一击有效便是后退,如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
空间有波纹在扩散。
整个空间的瞬间塌陷,犹如多米若骨牌一般,引发连锁反应。整个空间向传送的中心点挤压,挤压之后便是如水浪般的空间反弹。
没有漫天硝烟,没有施力者呐喊,空间的浪花静悄悄荡漾开来,覆盖了整个蘑菇村。
无声中,鸭蛋破碎、鱼虾消亡、垂柳碎裂、血肉消散、菜园土崩、房屋瓦解。
提娜置身于距离波浪远远的高空之上,周身拥有绝对的风壁抵抗这层层空间之浪,原本毫无波澜的眉角,沾了深思。
夜色恢复原有的灰暗,原本点缀的云朵也由于这空间之浪,消失的无影无踪,就似凭空消失化为了虚无,月光终于毫无忌惮喷洒自己的幽光,把方圆的空间映照的清澈见底。
天空的下面原本有着错落有致的房屋,房檐四顶部有兽檐,檐下住着吃喝拉撒睡的约德尔人,屋外院内有禽类圈,圈(juan)养着猪羊鸡鸭,院落旁大家都会开辟出方方的菜园子,菜园子春季开花,夏季漫绿,秋季坠黄,冬季堆白。这些平凡人非常勤劳,早担水,午前午后下地劳作,昏后霞光下背着锄具,喜夸自家庄稼正在茁壮生长,那一口口黄白牙对未来充满希望。
村口还有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小溪中有鱼虾,有浮游生物,石子的颜色都是五颜六色散落其间。小溪两岸有着披发垂落的柳,柳树下经常会有洗漱羽毛的鸭子歇脚梳理毛羽,小眼睛瞄左瞧右,警戒着顽童的痛下杀手,但还是很安心地把鸭蛋藏在水草间,妄想来日的孵化。
如今清澈夜空的见底,所有都消失不见,没房屋,没小溪,没柳树,只剩下翻新的土壤。土壤掺杂着原本存在的碎末,有木屑,有碎石,有碎肉,有鲜血,看起来异常的肥沃,撒上种子,来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就在这肥沃的土壤上,中心处,诡异般堆积着犹如小山一般的血肉。
之所以没有称之为尸体,缘于这具血肉早已失去了原本生物的所有特征,皮肤或者轮廓亦或是毛发这些生物特征在这堆血肉上毫无体现,哪怕一丝一毫也好,任谁来看,这便是一堆血与肉的混合物。
这堆血肉便是传送者,在空间破浪中心的下场。留下一堆血与肉,代表着传送者本身拥有着异乎寻常的防御力,但面对这种空间上的莫测力量,亦是无能回力,徒有血肉表明他生前一定是个肉。
肉是这个世界用来形容防御力高的修行者,防御力高的修行者大概率上缺失灵活性,灵活的胖子在修行界可谓少之又少。
高空的提娜若能察觉到这一点,那么她定然会考虑到,让一个笨拙胖子修行者来阻击自己的越境,未免也太假。但此时的提娜完全陷入自我的沉思和审视中。
左手依然拎着糖葫芦,她的视线早已偏移了脚下的大地,仰视着上空,眼中迷离。
她那不协调感彻底消失不见,此时的提娜,彻底恢复少女原有的状态,妇人的成熟荡然无存,高空之中只余一个惊慌失措,彷徨无助的少女,嘴中呢喃着断续不可闻独特的音节,语气中掺杂着不安,“a?n...t?enf???n......”
如不小心打翻盘子的女孩一般局促不安,不过这种不安也仅仅局限于上空,不在于下方翻新的土壤。
她彻底恢复到身无挂碍的最初模样,少女孤零零地面对崭新世界,那种对原有生活的执念如寒冷一般驱逐着她,不断的适应这个世间的生存规则和节奏,如猛士一般直面惨淡的世界和莫测的人生,杀戮常伴期间。
少女的身体早已驯服了杀戮。
她的中场休息,躲进旮旯间,驯服的杀戮觅食而去,十三年间再无杀戮,成了悉心养育孩童的少妇。
十三年后的第一拳她携风而来,便触发了一种似曾相识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却是全新的力量。
蘑菇村上空无云的空间似一朵巨大扎根于蘑菇村的透明蘑菇,不是一只、一颗、一个蘑菇,而是一朵蘑菇,一朵绽放的蘑菇。这朵蘑菇没有一丝云烟,澄净到了极点,不容一丝一毫的杂质,这便是独属于这个世界的全新力量,初次显露的冰山一角。
面对这种脱离世俗的恐怖力量,她惶恐。
唯有她深知这朵蘑菇的恐怖之处,她伶仃。
空中有风起云涌,云似水墨一般扩散进入澄净的蘑菇中,蘑菇被云充斥均匀淹没,消失于天地之间,她希望世间再无这朵蘑菇的任何描述和想象。
力量显现的踪迹被遮掩,把打碎的盘子碎片打扫干净,那种不安稍稍平复。
抬起纤(xian)纤玉手,再次从糖葫芦上亲下一颗山楂,细细咀嚼,品尝其间的酸和甜,就似这十三年的平淡生活一般,不安彻底平复,视野终于俯视向远方下方的肥沃土地。
一声叹息给予这片土壤,之后便是少女的状态越加坚硬,觅食的杀戮终于归来,土壤的红再也不能掀起思绪上丝毫的波澜。
少女的状态,随着不安感的消散和杀戮的回归,彻底稳定下来,到达了某种稳定的平衡状态。
月光被乌云遮掩,似要下雨或是飞雪,不消片刻,空中便出现了第一粒雪粒,飞雪对于班德尔城来说还是异常稀少的,只有极寒的冬天才会出现,何况今年的新年远远不算寒冷。
雪粒傻乐乐砸在肥沃的土壤上,土壤的红色被白色覆盖,最是鲜红的那堆血肉都将要被白色遮掩了。
一只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手从血肉中诡异地伸出,就似被雪滋润后,从血肉中生长出的莲花,出血肉而不染。
高空的提娜瞳孔收缩,瞬间降至那堆血肉的上空。
一个苍白到极点的女人从血肉堆中赤裸地爬出,脚下是一段段断裂的软红色舌头,想必这种舌头构成的防御让她从空间波浪中存活了下来。
“乐芙兰,好久不见。”
“咳......好久不见,迦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