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郑菡平静的面庞,六一低下头:“姑娘,您都听到了吧,这人心思龌龊,留不得。”
郑菡没有回答,慢慢走进刑房:“当初为何要投奔郑国公?”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郑菡盯着对方,很年轻的一个人,有着棱角分明的五官,清澈的眼睛,虽然满身的污秽,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英气。但是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只见他从贴身的衣兜里取出一把钥匙:“这是父母留给我和妹妹的,说只要将这把钥匙交给郑国公,他定会护得我们周全。”
“那为何没有交给我爹?觉得我爹不如郑馨荷?”接过钥匙,郑菡淡淡地问道。
“不是的,我并没有机会接触到郑国公,也没有机会接触到郑公子……”
“郑馨荷给你喂了药?”
“嗯,是一种让人在特定时间非常痛苦的药。如果我去找郑国公,就没有解药了。”
“真是愚蠢!”
“……”屋子外的冉老伯非常爽,姑娘您骂的太好了,我也想骂,再说了,只有死人才不会找到,这人是什么脑子啊,到现在还心存幻想。
“郑馨荷都死了,你却还在助纣为虐,这是为何?”
“她没死。”
“不可能,七日前,睿王府便已经报丧了!”
“烧死的是她的丫鬟金蕊。”
“金蕊?”
“是的,她应该是郑馨荷的眼线,当年在明月别院,就是她负责给我通风报信。”
郑菡哦了一声,真是恶人自有恶人报啊,估计金蕊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所效忠的人丢弃得如此彻底和心狠。现在当务之急是除去郑馨荷,没想到她一个金蝉脱壳,躲到了幕后。若不是今天审问这厮,估计她还要掀起滔天大浪!
“她住在哪?”
“我说了,可以放过我吗,我还得去找我妹妹……”
“可以,但我得确认你说的是真的,待到确认后,我会让人放你的!”虽然这厮太可恶,但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郑菡还真的不忍心。而且他交给自己的信物,郑菡能够感觉到它的意义重大,另外他所吐露的信息也太重要了。而且若郑馨荷死了,没有解药的压制,估计他还会向郑国公府求助的。
王雅娉接到郑菡让人送的消息后,大吃一惊,考虑到郑馨荷的狡诈,也来不及多想,便迅速派侍卫包围了郑馨荷的住所。
彼时的郑馨荷正在院子里涂着指甲,好不悠哉,看到从天而降的侍卫,脸刷的白了。然而侍卫并没有多说,直接一杯毒酒便灌入郑馨荷的口中,待看到郑馨荷七窍流血而亡后,也只是将其埋入土中。然后将打晕的丫鬟带回府中。
郑菡带着钥匙,进入郑国公的书房:“爹,您认得这物件吗?”
郑国公拿着钥匙,对着光看了一会,手竟然开始发抖:“菡儿,这东西哪来的?”
郑菡将审问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人在哪里?”郑国公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他在冉老伯那,爹,发生了什么,您身体怎么了?”郑菡赶忙扶着郑国公。
“没什么。菡儿,你经历过生死,现在能够处理好这样的事情,真的很让爹爹欣慰。然而爹爹还是希望你能抛却前嫌,为牛新找到解毒的法子。”
“牛新,就是郑馨荷的那个手下?”
“是的。他的父亲叫牛朗月,曾是我当年在扬州时手下的亭长。你哥曾经被山匪抓走过,幸亏你牛伯伯对山林非常熟悉又热心,派人及时找回你哥,然而他却身负重伤,虽然我寻名医将他治得差不多,却留下病根。没想到现在连人也没了……”
“菡儿,牛伯伯一家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不能忘恩负义,你妹妹这样对待恩人之子,我饶不了她!”
“爹,您放心,我会善待牛新的,毕竟我没有受任何伤害,他也是受人所害。”
“他的妹妹,哎,我总觉得凶多吉少。将他接到府上,我细问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吧。”
“行,爹,我走了,您注意点自己的身体!”
牛新到了郑国公府,受到郑国公和夫人最高礼节的接待,一时有些接受不了:“郑叔,郑婶,给你们添麻烦了。”
“都长这么高了。你这孩子,为何当年不来找我和你郑叔啊?”蓝老夫人一边拿帕子擦着眼角,一边拉起牛新的手。
“是我错了。”牛新声音非常沉郁,他爱错了人,付错了真心,现在悔死了。
“以后在府上住着,千万不要跟我们再见外了。”说完便训示下人,以后按郑大公子的份例和待遇对待牛新,换句话说,在郑国公府,牛新便是二公子!
“这是你妹妹,郑菡,你们见过了。”郑国公跟牛新介绍着自己家里人。
“牛哥好!”郑菡心里非常感慨,命运真的太捉弄人了,若是十年前牛新没有相信郑馨荷,而是直接找到自己的父亲,也许后面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郑国公将自己和儿子的手下都派出去,在京城内到处寻找牛新的妹妹,然而却没有任何消息。
郑菡看到父母焦急的神色,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不知如何才能缓解他们的忧虑。连晚上打坐的时候也无法专心了,只好带着春香在府里转转。不知不觉来到郑馨荷曾经的院子,自从郑馨荷去了睿王府,这个院子便空着了。除了平时有下人稍微打扫一下,平时连个人影都没有,荒凉之至。正在感慨的时候,郑菡发现有脚步声,便停了下来。
“菡妹妹,你怎么在这啊?”牛新如今气色渐渐好了起来,再加上身上穿的均是上好的绫罗绸缎,倒也渐次有了贵公子的气派。
“睡不着,到处溜达来着。你是来……”郑菡不敢相信,牛新竟然用情如此之深。
天上的月亮正是半遮半掩的时候,将清冷的银光投射到牛新脸上,显得明暗不定:“是我自作孽,但是毕竟惦记了近十年,哪怕她在别人眼里是魔鬼,在我这,她也只是当初刚见面的那个漂亮到极致的小姑娘,是需要我保护的女孩子。我……是不是特傻?”
郑菡不知说什么好了,牛新不仅仅是傻,而是太愚蠢了!可反观以前的郑菡,便不傻吗?情不知因何而起,一往无前,往往是历尽人世间的辛酸苦辣,头破血流,也依然难以回头,这种情痴,反倒令人唏嘘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