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茛突然有些乏力,抱着叶母闭上了眼睛,贪婪的呼吸着周围的空气,清幽的香味从这位妇人身上传来,闻起来让人异常的安心,这味道,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不知不觉间,花茛抱得更紧了些。
“娘~”梦中,花茛忍不住叫出声,眼角的眼泪也悄悄落下。
叶母抱着花茛一动不动,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想为睡梦的孩子带去一丝安慰,眼神中满是母爱柔情。
过了一会儿,花茛醒来睁开眼睛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跪坐在了地上并以这样的姿势睡着了,而这位身份高贵的妇人为了抱住自己,也是半跪在地上,蓝色罗裙沾满了泥土,花茛不知道睡了多久,但她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这位夫人就抱了自己多久。
“睡醒了?”叶母有些顽皮的冲花茛眨了眨眼睛。
叶母想要起身,脚却因为蹲太久变木了,站起来有些摇摇晃晃的,花茛立马也站起身来,在一旁贴心的扶着她。
“夫人,我刚才是…唔~”
花茛的话还没说完,小脸就被叶母抬起来,粉嫩的腮帮子被揉面团一样的向两边拉扯,叶母的表情虽然是在笑,可谁都能看出来这位夫人她并不高兴,
“哎呀哎呀,儿媳有些不听话啊好像,你刚才叫我什么,儿、媳?”
她问的同时,手上拉扯的力道也加深了两分。
“娘,娘,娘!我绰了,痛,说不了化了,”花茛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因为腮帮子被拧着,说起话来有些漏风。
“乖~要记住了。”叶母这才松开手,摸着花茛的脑袋满意的笑了,“儿媳想和为娘说什么呀。”
花茛摸了摸两边红通通的腮帮子,将变形的“面团”揉了回来。
“娘,我刚才是怎么了?我像是被什么东西拽到了一个什么都看不到的地方。”
“那个东西啊,”在花茛的搀扶下,叶母边走,边想着怎么用花茛也能听懂的话解释。
“儿媳还记得刚才在房间里看到的东西吗?”叶母摸着花茛的头发,温柔的说。
“嗯,记得。”花茛点了点头。
叶母一说,花茛回忆起自己在房间看到的,和刚才那个发出怪笑声的,应该是同一个东西吧。
“那可不是谁都能看见的东西,那是妖物,是只有除妖师才能看见的。”
“那便是妖物?”
“嗯,那妖物名叫魇。魇以人类的恐惧为食,吞噬的恐惧越多,它的力量便越强。魇喜欢窥视人内心最脆弱最害怕的东西,然后将人拉入它制造的幻象中,不断摧残人的心智,清心堂封印的那只魇的修为恐怕已经有了百余年。”
恐惧往往与未知结伴而行,对于人类来说,未知的东西最能勾起他们内心的怯懦与丑陋,而魇,正是为玩弄恐惧而生。
说到这里,叶母忍不住叹了气。“所幸你爹将其封印住了,否则不知道日后会生多少祸乱出来,你刚才也是陷入了魇制造的幻象当中。”
“娘,您刚才说只有除妖师才能看见妖物,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茛有些奇怪,自己并非除妖师,可她却能看见那个魇。
“并非人人都能看见妖物,只有拥有天眼的人才能看见它们。而天眼,是成为除妖师的首要条件,它也正是我叶家的不传之秘,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除妖师都姓叶的原因。”
她顿了顿,接着又说,
“可你不一样,你是天生天眼,数千年来,天生天眼的只二人,你便是其中之一,成为除妖师,你的前途将不可限量。”
提起除妖师,叶母的眼中便闪烁起异样的光芒。
“可是,”
花茛本想说,可是我只想做公子的书童,不想做什么除妖师。但是,原本就一无所有的她现在有拒绝的权利吗?花茛改口说道。
“可是叶家不是还有公子吗?我要成了除妖师,公子怎么办。”
“明儿?明儿那孩子,他说不做除妖师了,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这样固执,唉。”
叶母叹了口气,她心中期盼着,叶清明能早日长大,变得不再那么幼稚。
“为什么呢,公子怎么会不想做除妖师呢?”
在长安,不管是谁都知道叶家是除妖世家,除妖师本身也一直都是受人尊敬的职业,花茛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叶清明不做除妖师的理由。
叶母也不愿多提,只让她自己去问。
“其中原因,还是日后儿媳你自己去问他吧。”
即便叶母不说,花茛也是这样打算的,很多事情她都想向叶清明问清楚。
气氛似乎有些压抑,叶母挽着花茛的手,有些自责的说。
“我也真是的,一直儿媳儿媳的叫,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花茛。”
“花茛?姓花,少见的姓氏。那我便唤你小花吧,好不好啊。”
叶母已经在为打造和睦的婆媳关系做准备工作了。
“嗯嗯,好。”
花茛也十分乐意的接受这个称呼。
叶母再次操心起二人的婚事,问起了花茛的家人。
“小花啊,你家在哪儿啊,明日我便向你家下聘礼,你也好风风光光的嫁进我叶家。”
花茛的心中,一抹名为悲伤的情感,爬上了心头。
真正的悲伤是说不出来的,花茛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笑着对叶母诉说着自己的经历。
“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
泪窝子本来就浅的叶母哪听得这些,听了花茛的经历,眼泪扑簌簌的就掉了下来,她一把将花茛紧紧抱在怀中。
“好孩子,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娘,叶家便是你的家。”
叶母说完就泣不成声的哭了起来,倒是花茛在一旁宽慰起她来。
意识到有些失态,叶母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拉着花茛的手有些哽咽:
“既如此,那我明日便请先生为你们选个良辰吉日,你们也好早些成亲。”
“夫人,我,我只想做公子的书童,我只要能陪在公子的身边就够了。而且,我不想强迫公子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叶清明对这件事有多么不满,花茛再傻都看的出来,她不想被叶清明讨厌。
“你喜欢明儿,对吗?”
花茛拼命的摇头,叶母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又说,“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即便眼睛骗得了别人,能骗过你自己的心吗?傻孩子,人生没有如果,不要等到失去,再追悔莫及。有些事情,还是自私一点好。”
叶母的一番话,犹如一块巨石在花茛的心里掀起了千层浪,花茛抬头正对上叶母灼热的眼光,花茛正感到为难的时候,叶清明像只直着走路的螃蟹一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花茛等他走近了一看,被吓了一跳,叶清明的脸肿得跟个包子一样。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肿成这样。”
“我?你问那老头儿。”叶清明哼了声,把头一扭,气鼓鼓的。
本就疼爱叶清明的叶母看到他这副模样,别提又多心疼了,原以为他们在哪儿也就说说话,怎么打成这个样子。
“这,这死老头子下手没个轻重,是亲生的也不能这样打啊,明儿,疼不疼啊。”
……
“啊欠!谁啊,谁在骂我?”
清心堂内,叶问舟擦了擦镜子上的口水,看着镜子里的猪头,又红又大。“嘶,哎哟,这臭小子,下手还真黑。”
……
看着眼眶湿润的叶母,叶清明有些奇怪。
“娘,你和花茛在这儿干嘛呢。”
“我带我未来儿媳在熟悉新家呢,”
“熟悉新家我没意见,可未来儿媳是什么意思?你们别闹了!”
“娘!我也有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是工具,我是个人,是个有思想的人。”
叶清明正说的义愤填膺,从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叶凤梨!!!”
叶清明听到这充满羞辱的称呼,顿时就焉儿了。
“那妮子怎么来了。”
他这一愁眉苦脸,脸就更像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