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清心堂的父子俩,此刻正“扭打”在一起。
“臭小子,你快撒手。”叶问舟扯着叶清明的脸,却让他放开扯自己的手。
“臭老头,你先放手。”叶清明又不是傻瓜。
父子俩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我数一二三,咱们就一起松手。”叶问舟建议道。
“好。”
“一。”
“二。”
“三!”
“臭小子,你竟然出尔反尔。”叶问舟有些生气,时间已经数完了,叶清明的手却依旧扯着自己的脸。
“臭老头,你不也是没有松手吗!”叶问舟的质问,在叶清明看来颇有贼喊捉贼的感觉。
“伶牙俐齿,老子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叶问舟怒火中烧,手上的力道用的更大了。
“为老不尊,倚老卖老,来啊,老头子,我可不怕你。”叶清明毫不畏惧,也加大了力气。
这边父子俩摆起架势又开始了,可谓针尖对麦芒。
另一边,叶夫人则是带着花茛去熟悉新环境。
“夫人,留他们在那里,真的没事吗?”花茛有些担忧,叶清明的话有多欠揍,叶老爷的笑有多牵强,她看得出来。
“这个嘛,忍一时风平浪静,”叶夫人表示没事。
是啊,花茛对此深有体会,要是以前那些店铺老板的脾气好一点,自己也不会经常饿肚子了吧。嗯嗯,忍一时风平浪静,太有道理了。
“可是,也有‘退一步越想越气’的说法,那两个人都是暴脾气。而且,打打更健康嘛,父子之间不就应该这样吗,无妨,无妨,哈哈哈。”叶夫人笑着摆了摆手,表示不用担心。
也不管嘴上“可是可是”不断的花茛,叶夫人拉着她就往门外走。
刚走出清心堂,花茛突然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地底下爬了上来,把她拽到了漆黑一片的地下世界,漆黑的地下,什么都没有,一种名为恐惧的心情此刻爬上心头。“铃铃”的锁链声时不时的响起来,锁链之中,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叶夫人见花茛迟迟不做声,回头一看,花茛有些脱力的跪坐在地上,原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小脸此刻更加吓人,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叶夫人扶起花茛,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一般,“呀,明儿好像没有跟你说这清心咒的另一个缺陷。清心咒只能依附在特定的施咒区域,人一旦离开这个地方,清心咒的作用就会立马消失的,儿媳,你没事吧。”
此刻的花茛却听不到叶夫人说的这些东西了,她神情呆滞,眼神空洞。潜意识中,内心的恐惧如同汹涌的洪水般,仿佛要吞噬掉,漆黑的空间之中,那“铃铃”的锁链声,每一声都在她的脑海里乱窜着。
“儿媳?”叶夫人晃了晃花茛的肩膀。
叫了几声花茛却依旧呆滞着,叶夫人内心十分焦急,“这可如何是好。”
叶夫人忽然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此玉颜色碧绿,触手生温,阳光下通透清亮,无疑是玉中上品。玉佩花纹也有些讲究,雕刻的是鲤鱼跃龙门的场景,一条翠绿的鲤鱼即将越过龙门,有力的鱼尾在空中拍打着,卷起点点浪花,栩栩如生。
叶夫人将玉佩挂在了花茛的腰间,“这玉龙鱼是我当年嫁入叶家时,婆婆亲手为我戴上的,是名匠玉天生所打造的长安七玉其中之一,有固守心神之妙用。你既然是我叶家的儿媳了,此物予你,也是理所应当。”
锁链声停了,正当花茛以为结束了的时候,那锁链中的东西却突然狂笑了起来,锁链也发出更加入骨的声音。黑暗,将她吞噬了,她的身体在慢慢融化,融入到这片黑暗之中,花茛不想失去身体,她拼命的想把失去的身体找回来,可是她越想留住,却消失的越快。努力一番知道没用后,花茛累了,她无力的坐在地上,任由身体不断消失,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妖物边挥舞着锁链边发出刺耳的笑声……忽然,一位翩翩少年抓住了花茛的手,“跟我回家吧。”他如此说道,花茛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可是这句话却如同春风秋水一般温柔,花茛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刹那间,黑暗如同瓦罐落地一般破碎开来,光从缝隙之中照射进来,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当光芒吞噬掉最后一丝黑暗时,花茛空洞的眼神再次变得明亮,她立马清醒过来,刚才见到的那位翩翩公子早已不知去向,她的手却紧握着腰间那块本不属于她的玉佩,而身旁的美丽妇人所说的话,也被她一字不落的记在了心中。
“夫人。”花茛如梦初醒般的。
“还是叫夫人吗?我可都把玉龙鱼挂在你身上了,明明那是给儿媳的,明明你就是儿媳,明明都是我的儿媳了。”叶夫人嘟着嘴,颇有情绪,像个小孩子一般的生气起来。
“这……我,娘亲…”花茛红着脸扑进叶夫人的怀中。
“哎,乖儿媳,”叶夫人将花茛揽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喜笑颜开。
对于叶母与花茛身份的改变,叶清明毫不知情,此刻正是他与自己老爹斗争的关键时刻,二人针锋相对,最终叶问舟“不敌”叶清明,败下阵来。
二人躺在地上,摆成一个“大字”,不同于刚才满房间的火药味,此刻俩人像久违的好友重逢一般,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非要说什么的话,不愧是爷俩,躺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老头儿,就这么躺在地上,不怕弄脏衣服,回头挨我娘的骂?”叶清明玩笑般的说道。
一旁的叶问舟吓得慌忙起身,发现被戏耍后有些生气。“好小子,你敢骗我。”
“哈哈哈哈。”恶作剧成功,叶清明有些开心。
看着叶清明笑得那么开心,叶问舟也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凝在一起,脸庞的伤疤变得有些狰狞。两个人就这样躺在地上哈哈大笑,不知道为什么而笑,却能这样开心的笑着。
良久,叶清明忽然开口,“老头儿,那东西,还是不行吗?”
“嗯。”叶问舟知道叶清明问的是什么,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为什么呢?你不是‘妖痴’吗?你都没有办法?”叶清明觉得奇怪,他父亲有多强,他很清楚,这样的人竟然也拿那个东西没办法?
“人生数十载,沧桑黄土知。青山墓野地,还看后来人。”叶问舟悠悠的说道。
这老头儿又来了,叶清明在心中抱怨着。这个老爹,一旦问他一些正经的事儿,他就喜欢说些自己胡编的诗糊弄人。这诗大概是他在感慨自己的一生一事无成吧,自己解决不了的东西打算让我替他吗。
“我不会再当除妖师了,再也不。”叶清明的眼神异常坚定。
“可你并没有放弃它,昨晚的坤阵我看了。那绝不是你这个年纪可以做到的,但你做到了,只要你愿意,你超越我将不过三年!你天生聪慧,要是你……”叶问舟以为叶清明还随身带着符咒,并未对除妖师完全死心。
“够了,我说过,我不会再做除妖师的。昨晚只是意外而已,因为花茛是无辜的,我不想她死,不想她因为我而死。”叶清明并不知道他父亲的误解,也没有解释昨晚的坤阵是他用玉生画的。
“花茛,这便是那个女孩的名字吗?”
“嗯。”
“她是个好姑娘,也会是个好妻子的。”
“你真要我娶她为妻?”
“我和你娘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我不要,我并不喜欢她,如何成亲。”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可那是我的婚事。”
“可你也是我的儿子!!”叶问舟神态严肃。
“为什么,我为什么非要娶她。”叶清明有些不理解。
“那姑娘的本事你也看到了,千百年来,这样的人出现代表着什么,你可知道?先祖叶宗天生天眼,为我叶氏一族带来了千年繁荣。而这个叫花茛的姑娘,便是第二个叶宗,这样的人,不能被别人抢走。”叶问舟咬着牙齿,压低声音,像从嗓子里挤出话一样。
“那又怎么样?她便是当世叶宗又如何,叶家千年根基,她一人又能如何。”
“黄口小儿,叶家千年根基,岂能毁在你我父子手中。”叶清明的任性惹恼了叶问舟,叶问舟生气的把手一挥,“此事你不必多说,今日我便去她家下聘礼。”
“那你大可不必。”叶清明生气的把头侧向另一边。
“此话何意?”叶问舟有些不明白儿子说的意思。
“花茛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她家原本也只是一户普通人家,她的爹娘不在以后,便一个人孤苦伶仃艰难度日,这世上除了我,没人善待她。”
“这孩子也是一个可怜人,既然如此,那以后叶家便是她的第二个家了。”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从今以后,叶家便是她的第二个家。”这句话叶清明倒是同意,他把花茛带回家做书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她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即便活着也艰难无比,天底下这样的人很多,叶清明知道他帮不完,可是放任不管他也同样办不到。
“你同意便好。”叶问舟以为叶清明开窍同意了这门亲事,欣慰的笑了起来。
“诶?什么?我同意什么了?老头儿,你别笑了,我同意什么了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