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以牙还牙第二步

随着临近开始上课的时辰，五皇子霍端，四皇子霍竣、二皇子霍竑以及他们的伴读也陆陆续续到了宜兰轩。

当然，最后一个进教室的是教授皇子们书法的先生，大凌当代诗书名家欧阳信。

欧阳信年近八旬，却仍是精神矍铄，神采奕奕，观之恍若知天命之龄。纵然身着绯红官袍，也无损他仙风道骨之相。

他工于诗文，擅于书法，尤其在楷书一道，名满大凌。

尽管欧阳信出身没落世家，却早无半点世族背景，也因此颇得皇室看重，虽不涉重权之位，但他历经三朝，都深受帝王信重。

除了得到皇室信任，欧阳信与世家也有着融洽关系。

欧阳信与沈元德同为弘文馆学士，不仅是皇子师，还要教授自大凌宗室和军政要员子弟之中遴选而出的优秀少年。

淮阳公府的谢涟，便是因为在弘文馆入学时，表现杰出，十五岁便授任秘书郎之职。谢涟，便是欧阳信的关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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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师生互相见礼后，欧阳信便让众人将课业拿出，他由二皇子霍竑开始，逐一指点。

霍靖盯着霍竑伴读李天一的作业，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李天一写好的纸张，被侍候李天一的小内监换成了李天一自己之前写废的。

霍靖也没做什么，不过是让四顺安排了人，藏在角落里耳语这个方法，又正巧被对李天一怀恨在心的小内监听到罢了。

说起来，也是李天一自作自受。若不是他仗着自己赵郡李氏嫡出公子的身份，对小内监动手动脚，那小内监也不会如此。

动手动脚——嘻嘻嘻。

霍靖对同性之间的真爱没有偏见，但是他本人则是敬谢不敏。

果然，没过多久，霍靖飘飞的思绪便被欧阳信的处罚话语喊回到宜兰轩。

“李天一，你对待课业疏忽，不曾尽心，如今罚你临大字五十张，限本月内完成，且不得耽误正常进度。”欧阳信的声音带着些许威严。

“是，先生。”李天一不得不吃了这个闷亏，心底暗自发狠，要查出是谁让自己受了无妄之灾。

他一时之间倒是没有想到霍靖和谢栎身上，毕竟他对谢栎从未直接出手过，不过是挑拨别人去做罢了。

霍靖与谢栎对视一眼，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了然之色。

李天一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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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一的事情不过是课堂上的小插曲罢了。欧阳信并没有花费过多时间处理此事，而是按照正常速度，逐一指点众皇子及伴读。

“六皇子的字进益了，圆正有度，四平八稳，笔力也有进步。只是，笔锋走势，回转之态痕迹太过，尚欠火候。”欧阳信看过霍靖的作业，评点道。

霍靖心知欧阳信所言正中他如今字体欠缺之处，很是恭敬地回道：“先生所言极是，学生当在腕力及其控制加倍下苦工，模拟‘不忙不缓’的自然之态。”

方才被欧阳信批评字体乏力无风骨的五皇子霍端，扭头看了一眼霍靖，面上很快闪过一丝嫉妒愤懑之色，咬了咬下唇，又转回身去。

霍靖余光扫到了霍端的表情，心头暗笑一声。

热情似火果然是装的。霍端的养性功夫还是欠火候。

随后，欧阳信又翻看了谢栎的字，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即了然，淡淡一笑：“谢栎，看来你原本字写得不错。然而，笔划之间，用力过猛，当需注意，细详缓临。”

他先前猜想，谢栎于书法一道，并无天赋或是喜爱，毕竟他的作业时常落有墨滴，或是涂改痕迹频仍。也或许，是谢栎年纪尚小，还坐不住。不过，他手里的这些大字，倒是骨肉匀称，疏密得当，虽不算惊才绝艳，可是放在谢栎的年纪，也是足够出色了。

尽管众皇子年龄尚且不大，可是这争斗却已经逐渐拉开序幕了。欧阳信心底一叹，面色如常。

“是，先生。”谢栎行礼道。

看过众人课业，欧阳信便开始布置今日课业，末了又道：“请诸位谨记：翰墨之道，每秉笔必在圆正，气力纵横轻重，凝神静虑。当审字势，四面停匀，八边俱备；长短合度，粗细折中；心眼准程，疏密敧正。最不可忙，忙则失势；次不可缓，缓则骨痴；又不可瘦，瘦当枯形，复不可肥，肥即质浊。细详缓临，自然备体，此是最要妙处。”

“是。”众人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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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课后，霍靖与谢栎收拾好书箱，由四顺和另一个小内监六福拎着，去了惯常去的临湖水榭。

皇后派来送午膳的内监三泰早就候在那里，给霍靖和谢栎行了礼，道：“皇后殿下心疼六殿下和谢小郎君读书辛苦，特意命人加了菜。”

霍靖笑道：“替我和栎儿谢过母后。她哪一日不加菜的？你也不必特意说一声。”

三泰也是满脸堆笑：“诶哟，我的殿下，这可是皇后殿下特意让奴婢说的，奴婢哪里敢不说？”

“行了，你回去吧，跟母后说，我和栎儿好得很，赶明儿下了雪，便去给她请安。”霍靖摆了摆手。

“是。那奴婢就不打扰您二位用膳，这就告退了。”三泰行礼后退下。

四顺和六福将食盒打开，摆好饭菜。

霍靖和谢栎也不分主次，随意坐在桌边，大快朵颐。

他们两个可不存在“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殿下，您说李天一会不会想到咱们身上——”谢栎有些担心，李天一会因此对霍靖记恨，压低声音道。

霍靖扑哧一笑，安抚道：“没事的，栎儿。且不说，这件事情首尾处理得干净，便是被李天一猜到我身上，又能如何？左不过就是现在的样子。”

谢栎沉默片刻，道：“殿下在宫里，真的是不容易。”

他出身淮阳公府，在府里也见了不少尔虞我诈，可是放到宫里，却是不够看了。

“这还不算什么……”霍靖叹道。

这才哪儿到哪儿？多数皇子都还没开府入朝呢。等到那时候，才是真的血雨腥风。

谢栎也想到了以后的凶险，深吸一口气，道：“殿下，您放心，我会努力变强，帮您应对。”

“好，我等着！”霍靖只当这是小孩子的一句玩笑。

然而，这却是谢栎一生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