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才人仿佛只是寿宴上的一朵小浪花，转瞬之间就不再有人注意了。
但凡聪慧的人，都能看得出，宁才人以后绝对没前途了。
在太后寿宴上闹出幺蛾子来，宁才人无论是主动为之还是被人陷害，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霍靖在想，也不知道宁才人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自他出生后，宫里这两三年都没有喜讯传出。原本，宁才人不管是生男还是生女，都能稳稳得到青眼，至少能升一下品级。可是如今，那些都成了镜花水月。
虽说这跟他没多大关系，但是他娘是皇后，可别被人泼脏水了。
霍靖又看了看太后端坐的上首，心里想，怎么能祸水东引到太后身上呢？
想了一会儿，他就放弃了——他现在，没有实力在后宫搅动风云。
不是不能借助皇后的人脉，只是维持后宫稳定是皇后的职责，他要设计太后，就有很大可能性会牵连皇后。
算了，宫里不好针对太后，那就在宫外谋划。
杨太后，可不是孤家寡人。弘农杨氏那么大一个家族，想要寻找突破点，应该不会比在宫里搞事情更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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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结束后，霍靖回了永安宫。
皇后并没有如期回来，因为宁才人难产，皇后就等在那里，处理一些事情——例如，保大保小。
谢皇后端坐在产房外，看着医女、宫女进进出出，听着宁才人痛苦的吼叫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医女道，宁才人怕是不好了。好在，她腹中胎儿将足七个月，平日坐胎坐得好，倒也不一定就会有损。
宁才人无宠，又无家世背景，侥幸身怀有孕，遭遇难产，保大保小似乎根本就不是选择题，答案显而易见。
不过，皇后从来都不是一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尽一切可能，保住宁才人母子生命。”皇后慢条斯理道，“若是宁才人有三长两短，你们产房里伺候的人，便交给宫正处置。下场如何，不必本宫多言。”
“是，皇后殿下。”医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回了产房。
宫正执掌戒令、糺禁、谪罚之责，凶恶之名在外，宫人无人不惧。
皇后垂眸一笑。
宁才人可不是自然怀胎，而是用了药物，才有身孕。
给宁才人药物的，便是三皇子之母王昭仪。
王昭仪算计这么多，可不是只让宁才人平白得了好处，而是要让宁才人流产，将谋害皇嗣之名栽赃给卢德妃或是郑贤妃或是谢皇后本人，从而谋求自己晋位。
正一品四妃之位，对王昭仪来说，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然而，皇帝多年空置四妃的贵妃和淑妃之位，也不知是何原因。
不管皇帝是什么原因，后宫嫔妃都能知道一条铁律，要想上位，必然要挑战一部分更高地位的人，因为会触及到人家的利益。
宁才人，就是王昭仪向上攀登富贵青云路的一枚棋子。
可是，在这后宫，棋子和执棋者，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宁才人可不甘心被王昭仪白白利用，她又何尝不想母以子贵，向上晋封呢？是以，得了好处的宁才人根本不理会王昭仪的命令，只是拼命保胎。
王昭仪如何能允许宁才人自作主张？这场太后寿宴的闹剧，便是王昭仪对宁才人的回礼——你的身孕是我给的，你不肯听话，那么我就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宁才人可比不过王昭仪的势力，中招是必然的事情。
其实，皇后是知情者，因为太医署的左太医令是她的人，宁才人和王昭仪的行动根本瞒不过她的眼睛。然而，皇后却并没有阻拦王昭仪的动作，毕竟宁才人和王昭仪自己作死，她也不好拦着。
更何况，若是此事闹大，皇后也想利用此事，将太后或是李充容拖下水。
霍靖遇刺之事，皇后虽无如山铁证，却有几分蛛丝马迹，指向杨太后。
霍靖就是皇后的逆鳞。
哪怕是太后，哪怕没有确凿证据，她也不能平白看着儿子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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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皇后回到永安宫时，霍靖已经困得不行了，但还是强撑着没睡。
没办法，小孩子就是容易困。
可是，他想等皇后回来，问问宁才人一事对皇后有没有影响。尽管现在的他不能帮到皇后什么，可是他想，皇后应该是乐见的。
这是儿子对母亲的担忧之情。
“阿娘，您回来了！”霍靖揉了揉眼睛，一下子清醒了不少，问道，“宁才人如何了？对您会不会不利？”
皇后果然心底暖暖的，将霍靖搂进怀里，摸着霍靖的小脑袋。
霍靖用脑袋蹭了蹭皇后，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靖儿，不必担心，阿娘无事。宫里还没有能栽赃我的人。”皇后先是一笑，随即目光一沉，“宁才人生了七皇子。七皇子虽早产瘦弱，身体倒是还算健康，不过宁才人身子也破败了，有损寿数。”
“哦……”霍靖点了点头，又道，“宁才人母子均安，对阿娘来说才是最稳妥的事情。”
至于有损寿数的话，霍靖自动过滤了。
只要宁才人现在不死，就不会牵扯皇后，至于以后宁才人能活多久，那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后宫，原本就是不见硝烟的杀人场。
宁才人既然敢蹦出来，就得有承受后果的觉悟。
“这不过是小场面，阿娘能应付得来。倒是靖儿，眼见要进腊月了，你少不了参与诸多仪式，不如等明年开春再去淮阳公府小住？”皇后略一思忖，说道。
霍靖有点舍不得谢氏族学的良好环境，可是皇后说得的确在理。身为皇子的一项重要职责，就是在各种宴会、庆典、仪式之中扮演花瓶。
看出了霍靖的留恋之色，皇后又笑道：“靖儿，你在淮阳公府与湛儿和栎儿玩得好，不如接他们进宫来陪你，给你当伴读？”
“可以！”霍靖喜道。
这是退而求其次的办法，不过却也是有利无害。
谢湛和谢栎是他的好朋友，能进宫来当皇子伴读，对以后仕途自然大有好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