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公子艰难地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这是个黑暗而寂静的世界!浑身剧烈的疼痛告诉他自己还活着。
“依依!依依!醒醒依依……”白衣公子急声呼唤怀里的依依,依依呼吸微弱不见醒转。
白衣公子慌忙帮依依盘腿而坐,自己在她背后盘腿坐好,强行运起真气要输入依依体内。不料一阵气血翻腾,大口大口瘀血急喷而出!白衣公子乍然冷静下来,双目微闭,凝神调息。待运气一小周天后,气聚丹田,双目徐开,再双手置于依依背部腧穴上,以丹田之真气缓缓输入了依依体内。
不知过去了多久,依依轻咳一声,悠悠醒转。
“依依!依依你还好吗?哪里不适?头呢?痛不痛?晕不晕?身体可有受伤?”白衣公子急靠上前,把依依抱在怀里,手摸索着她的脸,她的身体。
“檀郎!檀郎我没事!你放心!我一切都很好!并无任何不适!你怎样了?可有受伤?依依也急切地双手摸向白衣公子。
依依声音清晰,气息尚算平稳,应该问题不大。白衣公子放下心来。右手轻轻握住依依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依依,你别担心。我没事,我很好。并未受伤。”
“檀郎……”依依微微颤抖,紧紧搂着白衣公子的脖子,“我们不是被埋在雪里了吗?这是何处?怎的如此漆黑?我……我看不见你……姐姐他们呢?在哪?”依依这时才发觉他们身处黑暗之中,心底的恐惧“噌”地冒上来,手脚即刻冰凉。
“依依别怕,我在!我在!”白衣公子紧了紧双臂,把依依牢牢抱住。他知道依依怕黑,知道依依这会子必定是恐慌不已。念及于此,心里一阵刺痛。百般疼惜地紧紧把她圈在怀里,一手顺着依依的后背轻拍,一边低声安慰着。感觉到依依紧张的情绪稍微缓和后这才说道,“看来我们这是掉进一个山洞里了。蓝萱姑娘和高畅他们四人已到达岩石边,应该是安全的。你放心,他们定不会有事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依依喃喃道。她看不见她的檀郎,心下不免焦虑难安,可她死死地压抑着着心底的惶恐,不想让她的檀郎担忧。
“依依,说不定此处便是我们要找寻的山洞呢。”白衣公子尝试分散依依的注意力,“依依,你心心念念要找的一米阳光,或许就在不远处等着你哪。”
“啊?太好了!檀郎,我们岂不是太幸运了!”依依惊喜万分,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依依别急。此处漆黑一片,环境不明,我们身上又没有火折子,需得小心才是。”白衣公子抿抿嘴,长长的睫毛抖了一下,艰难地问道“依依……你可否安心在此等我?我先去探探路,片刻就回。”
“啊?噢……”依依抓紧了衣角,点点头,复又想起她的檀郎看不见,便尽量无所谓地说道,“檀郎,你放心吧,我不怕。你仔细些脚下……还有头顶,都仔细些……”
“放心依依。我很快便回。你坐好等我,万万不可走开!听话,坐好等我……你别怕依依,我会不停地与你讲话的。”白衣公子抿抿嘴,狠狠心,放开了抱着依依的双手,心里自是一阵刺痛……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道,“依依,你别怕啊,我在!我在!”
“檀郎,你放心,我不走开!我不怕!你留神些。”
“依依,我们若是找到一米阳光,你当如何?”
“檀郎,我想把它给全天下的人。那样所有的人都能过上自由安宁,喜乐美满的日子了……天下再无争斗!再无疾苦!再无忧患!檀郎,你说,若是那样,该有多好……”
“嗯,依依,那时天下太平,万民安居……确是很好!很好!”依依!依依!我能有你……很好!很好!
白衣公子边说边在幽暗中探索,大致知道了是一个又高又大的山洞,山洞的左侧还有一条狭窄的孔道。
“依依,此洞甚大,左边有孔道,不知通往何处。白衣公子尽快回到依依身边,“我们被雪埋住时我朝头顶上方挖雪,没承想却掉了下来。这就是说我们并不在原地,应该是被雪浪巨大的推力给抛来此处。雪崩震塌了洞顶,我们也随之跌落于此。高畅他们要想找到我们怕是不容易了……依依,要不我们往前面的孔道走走,或许还有别的出路。沿途我们给高畅留下标记,他们若是寻来也能和我们汇合。”
“如此甚好。檀郎,我都听你的。”依依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目前的处境她大意不得,她不想给她的檀郎带来任何麻烦,任何危险。
白衣公子在地上用剑刻画了一片竹叶,叶尖朝着孔道方向。这是他们的联络标记。在幽暗中,白衣公子背起依依,慢慢走向方才他探得的孔道。
前方是浓浓的黑暗,他们如同掉进了一团巨大的墨雾里,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也不知道孔道的那一边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不管如何,依依,我必拼尽全力护你安然无恙。
孔道弯弯曲曲,前路死寂一片,仿佛怎么也走不完。
这样下去檀郎会累坏的。依依便闹着要下来。白衣公子霸道地背着不放。依依挣扎不开,动弹不得,生气得直嚷嚷,全然没有了平日里温柔的模样。
“依依,你就放弃了吧。听话,乖乖地让我背着……”白衣公子缓缓说道,话语中竟前所未有的有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檀郎……”
“不知是什么时辰了?依依,这山洞黑是黑了点,可比外面好多了,至少我们不用再受冻了。”
“是啊,也不知姐姐他们怎样了,是否都安然无恙?虽说雪崩时他们已到达岩边,可我还是担心。”
“放心,依依,他们定会没事的。高畅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们。”怕就怕高畅为了他们会不顾一切地找寻,若是再遇到雪崩就糟了。但愿吉人自有天相。
“哦,那就好。”依依不再纠结,放下心来。他说没事就定会没事的。
穿过浓重的黑暗,微风携带着水汽,若有若无的飘来。
“依依,前面应该是个出口了。”白衣公子双眼闪亮欣喜道。
“太好了!檀郎,我们总算要走出去了。”檀郎,你总算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转过两个弯,一片洁白的月光倾泻在地面。一个宽大的洞口出现在面前,四周竟然是茂密的树木!高山松,冷杉,云杉,红杉……甚至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树木!
“檀郎……”依依有些不可置信。
“依依,我们出去看看。”白衣公子也心生疑虑。
月光如雪,古林深幽,目及之处,苍翠碧绿,高耸云天。白云公子牵着依依在密林中穿行,两个佳人衣袂飘飘,容颜清丽,似极误入尘世的小仙。
走上一道斜坡,空气中送来极重的温热的硫磺味道。借着月光,远远望见一片宽阔的水域,水面上白烟蒸腾,水汽氤氲。
“温泉?依依,此处竟有一泓温泉!当真是佛菩萨的护佑!三朵神的恩赐啊!”
“檀郎,我们一再绝处逢生,上天确是待我们不薄啊!感恩十方诸佛菩萨的护佑!感恩三朵神的护佑!”依依双手合十,双膝跪下,对着虚空虔诚顶礼,她心心念念都想着她的檀郎一生无恙,一世安康。
白衣公子见此,也跟着跪下,向虚空礼拜佛菩萨,礼拜三朵神。乞求佛菩萨,祈求神灵护佑依依一生平安,一世无忧。
今夜月朗星不稀,依然繁星闪烁。远处隐隐还有“唧唧唧”的虫叫声,原野上格外宁静。
白衣公子上前试了试水温,看了看深浅:“依依,你先沐浴一番吧,别走远。我先去生个火,今晚要在此处歇息了。”
依依看着白气弥漫的温泉点点头。此时的温泉,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一剂驱寒祛湿,活血通络,强筋健骨的救命良药。
白衣公子给依依脱下白狐裘,走到一边高处,找了个干爽温暖的空地,用寒影剑砍来树枝支起架子,又找了一些枯枝、烂木头,最难得竟然还有一团毛茸茸类似干地衣般的东西,不知是何植物,先前未曾见过。
一切妥当,白衣公子拿来两块白石头,用力撞击出火星,慢慢燃起了一团希望的火焰。待火燃烧得差不多了,便寻思着去找找水,走了好一段路,终是找到一汪山泉。
白衣公子捧起水喝了个痛快,再摘下一大片芭蕉叶,盛上满满的水。
不久依依回来,带着一身温热的水汽,脸泛红晕,娇艳欲滴。
白衣公子心神一荡……赶紧收回目光。
“依依,来,把水都喝了吧。”白衣公子捧过了微温的山泉水,“我已喝过了。”
依依渴极,一口气喝干。
白衣公子伸手挽挽依依低垂下来的几缕鬓发,柔柔说道:“依依,我再去取些水来。你一会先把湿中衣换下……无妨的……”
依依脸一热,低垂下头,胡乱地点了点。又抬眼悄悄瞧过去,只见他侧身端坐,身上是那洁白无瑕的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