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桃源村住了一月有余,众人得到大医每日精心诊治,身体恢复如初,甚至更甚从前。
几日功夫,轻轻松松回到山沟处。追风多日不见主人,这会子远远听到主人声音,兴奋得直打响鼻,低低嘶鸣。
白衣公子和依依快步来到追风身边,缓缓抚摸着追风的头,轻拍了几下追风的脖子,追风开心得直舔主人手背。依依也很是高兴,抱住追风的头,手指柔柔地给它梳理毛发,不时因被追风清热地舔着脸颊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白衣公子扬了扬嘴角,宠溺地看着依依。这天底下没有什么比依依的笑声更令他开心了。没有什么比依依的如花笑靥更美了。他愿意倾尽一切,只要每日一睁眼便能看到依依盈盈的眉眼,每夜就寝前有依依的笑声伴他入眠……他默默地想着这样甜美静好的日子。想着在不久后便可以有这样甜美静好的日子……
“公子啊,你彻底完啦!”江河在一旁撇着嘴,唉声叹气地嚎了起来,“好端端的多聪明一人,硬生生让依依姑娘变成傻子了!”
“胡说些什么呢江河,小心下次公子不带你出来。”蓝萱侧过头,笑嘻嘻地拍拍江河肩膀,唬得江河赶紧捂住自己嘴巴。
“蓝萱姑娘,你可不许吓我。”江河偷偷瞄了公子一眼。还好,公子依然傻傻地,哦,不,依然只看着依依姑娘,并未听到自己方才的话,而其余人早就习惯了公子在依依姑娘面前不同的样子,见怪不怪啰。
高畅温和地看着嘴角含笑的公子,看着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依依。确实,公子在依依姑娘面前,总是失了他一贯的冷静和淡漠。不过,对于公子而言,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族长,族长!我们启程吧。”阿贵喊了两声,见白衣公子点点头,便领着队伍往西而行。
以往依依注意到每次拔营起寨,高畅都要仔细地清除痕迹,以防被追踪。但此次一路上他似乎没那么谨慎小心了。难道是因为在桃源村耽搁了不少时日,现在急于赶路?还是因为对方找寻不着,早已放弃追踪?依依疑惑不解。但有一点,高畅老成持重,依依是知道的,或许自有他的道理吧。如此一想依依便释怀了。正想走回马车,乍然看见凌泉竟然背着人,在树干不显眼处用匕首偷偷刻下符号!依依一下惊呆了,惶恐地收回目光,猛然醒悟,又急急看过去,却已不见了凌泉身影。
“檀郎!”依依失声喊道,眼睛急慌慌四处找寻白衣公子,却正好对上了白衣公子温柔的眼睛,原来他一直在自己身边。
“依依。”白衣公子轻唤一声,“来,我们上车再细说。”
上得车来坐好,白衣公子轻轻抚了抚依依的手:“依依,莫要惊慌。凌泉此举是我私下授意的。”
“什么?这是为何?”依依瞪大眼睛。
“此事说来话长。此前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白衣公子柔声道。尔后把对方控制了凌泉父母,迫使凌泉给他们当内应,以及凌泉在靖王府时,终是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不再向对方透露情报,而自己则利用了这个机会,以凌泉的名义上报了一条虚假消息,让对方以为他们正欲前往宜山县,因而把大队人马拉到了宜山县设伏,只留下小部分紧随他们,这才让他们得以化险为夷。这些事都向依依一一细说。
“对方就没怀疑凌泉?”依依思索了一会子,问道。
“如此大阵仗却扑了个空,对方自然不会放过凌泉。因此,我让凌泉主动在飞书中说明了缘由。”
“什么缘由?”
“就说是我发现了随从中有细作,但一时半会找不出此人,只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并不知内情,也被蒙蔽了,中了我的奸计。只好在厮杀中用了苦肉计为我挡刀,以身负重伤来继续博取我的信任。而我,自然深受感动,对他深信不疑。”白衣公子缓缓说道,“因此,我必须要让凌泉上报一些我们的真实情况,借以消除他们对凌泉的怀疑。也只有如此,凌泉的父母才能暂时得以保全。不过,依依你放心,我终究会想到法子救出凌泉父母,让他不再受胁迫的!”
“原来如此。敢情那逃走的十几人是你故意放跑的啰?”依依终于明白过来了,“檀郎,我知道你定然能够救出他们!可这样一来,对方人多势众,又清楚我们要去云南,若是沿途设伏,我们岂不险象环生?”
“依依你放心,我已有应对之策。况且对方也有我们的人。不会有事的。”
“此事高兄可知晓?”
“他从始至终都知晓。我视他和凌泉为兄长,凡事从不避他。”
“还有一样,你是几时得知凌泉有问题的?”
“依依……是从你被下蛊后就确认了……”声音闷闷的,似仍有郁悒未解。
依依双双手捧起白衣公子的脸,见他眼里有深深的自责和惶恐之色,心里又酸又痛。便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柔声道,“檀郎,我这不好好的嘛。你怎的倒又难受起来了?再说此事怨不得旁人,终是我涉世未深,不知深浅,才着了道,是我不……”
“依依!依依!这不是你的错!你莫要自责!”白衣公子急急掩住依依的嘴唇,懊恼地瞪了她一眼,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檀郎……”这还是他第一次凶自己!见他如此护着自己,依依心里瞬间柔成了一潭水。
“依依,你的天真无邪是当世瑰宝!我珍之重之!……况且我并非怪怨他人,在那种光景下他们难以自保……我只是……只是生怕护不住你……”白衣公子紧紧抱住依依,眉头深锁,郁郁地把脸枕在她柔弱的肩膀上。似用了全身的力气来抱紧依依,仿佛怕一松手,依依就会消失不见了似的。
依依,幸亏你是好好的!幸亏你还在我身边!要不然……
这场躲避与追逐的较量持续了十余日。因对方没有白衣公子他们的具体行进路线,单靠凌泉的追踪符号,只得一路尾随追赶,无法提前设伏。加上阿贵他们对茫茫大山匪夷所思的熟悉,硬是把对方耍得团团转,精疲力尽却占不到丝毫便宜。
这天来到卧龙峡口,但见此峡谷幽深狭长,两边山峰陡直,却并不算高,山上树高林密,正是个伏击的好所在。
高畅挥手停住了队伍,来到白衣公子马车旁:“公子,此处便是卧龙峡了。看来对方业已撤离。”
白衣公子出了马车,向四周看了一眼,见两旁山林皆有鸟群惊飞,面对高畅道:“发出信号,继续前行。”
“是,公子。”高畅弯弓射出一支响箭,再挥挥手,队伍继续前进。
“檀郎,此处正是伏击的好地方,对方怎的就撤离了呢?”依依有些不解。
“那是因了接我们的人经已来了。”白衣公子指着前方的山谷笑道,“依依你看。”
只见前方山谷出现了一队人马,紧接着峡谷两边的山峰上林木摇动,旌旗招展,声势浩大。
军队前列有两人策马前来,在白衣公子马车前下了马,抱拳道:“末将木羽、木哲受丽江知府之命前来迎接张大人。”
“多谢诸位兄弟!众将士辛苦了,请前头带路。”白衣公子拱手回礼。
于是,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过了卧龙峡,直往滇黔交界的滇南胜境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