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草甸上,风儿带来青草的芳香和远山的气息。让高畅和乔松心情舒畅,豪情万丈。他俩商议好,要走一走茶马古道,看一看沿途壮丽的自然风光,尝一尝生与死的艰险体验。
茶马古道是唐宋以来,汉、藏之间以进行茶马交换而形成的一条交通要道。它存在于中国西南地区,以马帮为主要交通工具,是世界上地势最高,山路最险,距离最远的茶马文林文化古道。
张晓风他们五人各自背上了自己的背包,在两个年轻的马夫一前一後保护下,骑马上了路。随着“叮当……叮当……”轻响的铃声,开始了他们的茶马古道之旅。
张晓风前面那个穿深绿色衣服,后脑扎根辫子的马夫兴致很高涨,居然双手握住缰绳,双脚站立在马背上,任骏马一路“嗒嗒”前行,把大家唬的一愣一愣的。在乔松后面压阵的另一个蓝衣服马夫,则一脸惬意放声歌唱。高畅虽然听不懂他唱的是什么,却认为跟这山这水这地神奇地融合在一起,让人油然而生一种豪迈和向往……
一路风光无限。张晓风却无心观景,忧心忡忡,忐忑难安。他昨晚回来找依依时,篝火旁只有两个醉醺醺的汉子,搭着肩膀,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胡话,依依早已不知去向。一堆篝火偶尔“哔叭”地爆响,在宁静的夜里,声音刺耳得让人心都跟着一下一下地颤抖。
通了电话,知道了依依早就回到帐篷里休息了。张晓风放了心,不,是又有了一种新的不安。虽然只是说了短短两句,但似乎电话那边的依依声音有点冷淡,有点要将他拒之心房之外的冷淡!今天从第一眼看到依依,他就肯定了昨晚的担忧。依依表面看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淡淡的,但是,他却明显感到了一道看不见的厚厚的冰墙隔在他俩中间!他的心难受得像在冰上冻着,又像在火上烤着!
依依一直避免接触到张晓风的眼神。她怕自己会因为崩溃而失态。她不愿意自己用心呵护了千百年的美梦,在破碎成片,溅碎一地之后,还被人怜悯地看着,看着她双手滴血,捧着碎片,黯然销魂……可是又忍不住不去看他的背影……是啊,也只能是看看背影了……或许,以后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邓婉芩到这会也想明白了,人生短暂,世事无常。既然流水无情,还不如把花飘到惜花人手中!她这一想通,立刻觉得一切都那么明媚,风景秀丽,阳光温暖,生活美好!
山路越来越崎岖,领头的马夫早就放下了双腿,腰都挺得直直的。依依看到张晓风的马越走越慢,越走越犹豫,心就开始悬了起来。
前面这段路非常窄,只能容一匹马经过。因此,对面来的一支马队就停在山边,等张晓风这支马队过去后,才能继续赶路。当张晓风慢慢经过时,对面马队一个人突然从背包拉出一件红色的冲锋衣,甩动了一下,披在肩上。张晓风的马乍然受此惊吓,顿时没命地狂奔了起来!依依一声惊呼,左手急拽缰绳,调转马头,同时倾前身体,双腿用力勒马肚子,也跟着疯狂追了出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后面的马也乱成一锅粥,所有的人急得团团转。
在如此险峻的山路上,马受惊狂奔是非常危险的!依依紧张得浑身发抖,心都要蹦裂出来!只知道一个劲地击马狂追上去!
一个急弯处有块小洼地,张晓风的马直接就失了前蹄,“扑”地一声,跪倒在地,张晓风被狠狠地直甩出去,眼看就顺着右边的斜坡往悬崖翻滚了过去!
依依心急如焚,急拽停马,从马背上直接就跳扑过去急滑下来!刚好在张晓风掉下山崖时紧紧抓住了!
“抓紧我!”依依大喊。定睛看到张晓风右手手腕无力地耷拉着,情急之下,赶紧左手也伸出去想一把拉张晓风上来!谁知身体随即下滑,依依只得抽回左手紧紧抓住崖边。
张晓风眼看着鲜红的血顺着依依的嘴角流了出来,“滴滴嗒嗒”滴在他手上!张晓风浑身颤栗!犹如万箭穿心!他非常清楚目前的状况!这是个斜坡,依依会被自己拉下悬崖的!念及至此,张晓风目呲欲裂,却又尽量稳住自己身体,不敢有一丝晃动:“依依!放手!快放手!依依!求求你快放手!……”
依依眼前一片黑暗,只有张晓风哀求的目光和毅然决然的脸!她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是一场就快要醒来的噩梦!
依依死死抓住张晓风的手,就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无边的恐惧,快要把她撕碎!只能圆睁着双眼,让他看到自己的心!看到自己想他,爱他,等他,不能没有他的心!
张晓风幸福而痛苦,他终于看到了依依的心!看明白了依依的心!……他绝不能让依依陪着自己一起死!他要依依活着!幸福的活着!依依那么美好,一定会有比自己更好的人来爱她,护她一生的!
“依依,我爱你!依依!永生永世!”张晓风深情地凝视着依依,仿佛要把她镌刻进自己的脑海里,镌刻进自己的心里,“好好活着,下辈子我还来找你!我们还在一起!”
张晓风嘴角微翘,对依依露出了一个非常甜美的笑容……他要依依记住的是他的笑容!记住他最后的幸福快乐的笑容!
“不!别放手!求求你别放手!别放手!……”依依心神俱碎,梦着想着能听他说爱恋她的话,等得都快绝望了……现在,他终于说了!终于说爱她了!却是在这样一个时候!恐惧和绝望如冰湖的水没过她的头顶,她哀哀地挣扎着,“你在哪我在哪!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与你一起!我们生相依死相随!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不!依依!这辈子我要你好好活着!下辈子我还来找你!我们还在一起!相信我,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等我!依依!我爱你依依……保重依依……”张晓风低低呢喃,温柔得如春风抚面,看着依依眼睛不舍得眨一下,带着绝美的笑容,带着满腔缱绻的情思爱意,挣开了依依的手……
“檀郎!等我!”依依大喊一声,身下的岩石突然松脱,依依随即也飘了下去……
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带着残阳的最后一丝光亮,飘飘荡荡而去!那个她魂牵梦萦的人,不管是千百年以前,还是千百年以后,都深深镌刻在她的心里!她如同遥远天边的那颗星星,在她沉寂而孤独的生命里,是那个身影,那个如明月如一缕阳光的身影,在无边的黑暗中,在无尽的冰冷中,默默地照亮着她,温暖着她,给她希望,给她指明方向,让他千百年来不悔地追随!……
夕阳西沉,风声猎猎……
在下坠中,张晓风看见那个身披五彩霞光的白衣仙子向自己飘来,脸带幸福而安然的微笑,眼眸里却含着泪,晶莹的一滴轻轻滴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刹那间,红尘滚滚,星辰逆转,日月交替。仿佛从久远的过往照过来一丝亮光,千百年以来的记忆伴随着山风呼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