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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相思绵绵无绝期

今天下午张晓风陪父母出来逛公园,不知不觉来到了平时依依吊嗓子的地方。他让父母在凉亭坐下休息,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里面泡了陈香的普洱茶,再从保鲜袋里拿了三个旅行杯,分别倒上茶递给了父母:“爸,妈,茶热,小心烫。”

张晓风喝了口茶,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依依平时站的地方看……依依要是在该多好啊。虽然已步入深秋,广东的天仍像夏季,满眼翠绿,处处鲜花盛放。湖畔的柳树枝上还飞来了一只画眉鸟,橄榄绿的身子,灵巧的眼睛上一道弯弯长长的雪白眉毛,一颤一颤,歌声清脆悦耳,可怎么也比不了依依柔曼婉转,韵味悠长。张晓风看见依依分花拂柳的身姿,她粉袖轻舒,朱唇微启,“低腔似落花委地,高腔如绛云在霄。”令人荡气回肠,一个低回眸,若有若无浅浅一笑……

“晓风?晓风!晓风!……”

张晓风回过神来,见父母一脸惊诧地看着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花径了。“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向别处,在花径来回溜达。

这时,手机微信提示音突然响了一声,拿起一看是依依!颤抖的手急忙点开,一首诗传了过来:

秋夜思

秋月如霜秋风凉,

秋雁声声秋草黄。

秋夜伊人倚秋窗,

秋愁点点洒秋江。

张晓风痴痴迷迷,手机黑屏了都不知道。他知道依依喜欢他,也知道依依心里还有另一个“他”!上次在医院,依依梦中哭喊着“檀郎”!他当时脑子瞬间轰响!依依的每一个字都像根针扎在他心尖上!当他手忙脚乱给依依拭去眼角的泪水,晶莹的一颗滴落在他指尖上,灼得他手指抽搐,心里一阵疼痛痉挛!当看到依依脸色苍白,额头冰凉,他的心又像跌进了冰窖,不安恐慌!原来依依确实受过情伤!难怪以前会对自己一直这么清冷!像一颗冰水滴好像怎么捂也捂不出滚烫!甚至依依看着他时,他都能感觉是在望着另一个人!另一个依依口里心里的那个人!那个竟然舍得伤害依依的混蛋!但是他爱她!从第一眼开始,不可救药地爱上她!就一直这样疯狂!不管她以前爱过谁,也不管她现在心里还有谁,这些都没关系!只要依依肯留在他身边,他甘愿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生命,所有的美好来爱她!来交换她一个微笑!来交换她不再流泪的眼!来交换她不再哭泣的心!他爱她!她所有的情绪都牵动着他的心!为她悲伤!为她欢喜!他渴望她!渴望到内心灼痛!犹如炽热的岩浆翻腾!他不敢想象没有依依的日子,自己在这世上该如何生存?没有依依,自己在这世上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依依就是他全部的念想!依依就是他的家!就是他心灵安栖的所在!现在,此刻,他知道了依依爱他!依依竟然爱他!竟然思念他!竟然为他相思惆怅!内心无边的狂喜和酸楚重重叠叠,一浪接一浪向他狂拍过来,让他在窒息中沉入幸福的深海……

他像做梦一样踉踉跄跄走过去靠在柳树上……夕阳西下,橙黄的一轮掩映在远处的群山上,也照着他脸上的一片水光……傍晚的风儿吹动了柳梢,轻轻柔柔地抚着她的脸庞。不知哪条鱼儿调皮地落下跃起,落下跃起,深邃的湖心久久荡起了涟漪……

张晓风颤颤巍巍拿起手机,强作镇定,右手点按着,发出一条微信,上面回复了一首诗:

秋夜寄远

芭蕉声声三更雨,

相思绵绵无绝期。

欲问今夕是何夕,

醉拥冷衾花满地。

午夜,原本应该已经入睡的老夫妻俩却无法成眠。他们都清清楚看到了儿子的异常。张妈妈翻了下身子,不禁叹了口气坐起身来,张爸爸也跟着坐起,把枕头竖起来放在妻子腰后边。

“你说儿子是不是真恋爱了?是不是跟那天的小邓有关?”张妈妈问自己的丈夫,“要不,明天问问?”

“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大了,你要相信他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不过,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倒是跟我年轻那会有点像。”张爸爸疼爱地看着容颜已不再娇艳的妻子,有些感慨,有些委屈,“你呀,当时可没少折腾我。给你写了七封信你都不看,给我原封不动退回来。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伤心……”

“那是因为那倒贴着的邮票已经表明了你的心意。“我很爱你,却不敢向你表达”这种西方国家男女运用邮票表达感情的把戏我早就知道了,可当时我还没有考虑好该怎么对你,所以就暂时冷落你……”

“不过那些苦现在想起来也是甜的……岁月催人老啊,孩子大了,我们也老啰……这一生我何德何能竟有你陪伴……张爸爸握着张妈妈的手,眼睛里有点点泪光。

张妈妈脸色微红,洋溢着温馨。摩挲着丈夫有些粗糙的手掌,经历了风雨的眼睛依然亮闪闪。两人不再说话,都沉浸在那些苦中有甜,悲中有喜的无悔岁月中……

书房里,张晓风摸了摸枕边的手机,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依依的微信、电话,没有依依的信息,这才放回去。今晚他已经是第五次这样看手机了。依依日程安排很紧,十几天里要去华盛顿,纽约,费城,亚特兰大四个城市,为了不影响她演出和休息,张晓风就提议只等依依有空闲时才与他联系,但是这样一来就苦了这个入了相思门的人了。

这会依依肯定还在忙吧。都快到中午了,吃饭了吗?胃不好又不能按时吃饭,胃疼了怎么办啊?上午喝水了吗?昨晚一夜没睡吧?中午能有时间休息吗?晚上天凉记不记得披上围巾呀?依依,你正在想我吗?我好想你呀……

月光如水泻满了窗台。张晓风走过去抬头仰望,天空深蓝,星光点点,这下弦月冷冷清清,孤孤寂寂,不知道到晚上依依看见时,会不会忧思难解,愁怀难息?唉,“长相思摧心肝”!真是想她相思,又怕她相思啊……

张晓风就这样揪心揪肺地想着,念着,欢喜着,惆怅着……呢呢喃喃着依依的名字……

这时,天宇中,月光遍照,充满清净,充满清凉,映现明澈清辉,容摄大千芸芸众生……

张晓风心念微动,双手合十,向东方净琉璃世界的月光菩萨虔诚顶礼,祈求菩萨福慧自己和依依的这段尘缘。

世人祈求佛菩萨护佑、加持,希望所求所愿皆能立即成就。就像今天向佛菩萨求一个苹果,明天就能看到苹果出现在手中一样。其实佛菩萨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慈悲。佛菩萨会让我们在人生各种境界中去历练,内心在历练的过程中慢慢得到开悟,明白不仅是人,只要还在六道中轮回的生命,都离不开苦。无论用什么方式生存,生命中的痛苦都是多于快乐的。因此我们会去积极面对,善加珍惜,然后找到不会受苦的方法,从而解脱出来。

拔除众生的痛苦,给予众生安乐,使令解脱!这才是佛菩萨大慈大悲的大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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