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敲打声、刺耳的转轴声和湍急的水流声吵醒了马见贤。他内心一惊,马上醒来。
这就是死亡之后的世界吗?马见贤心里嘀咕。
不过这看着不像啊,自己下半身正泡在河里,上身靠着块青色大石,水泡的他两脚发胀呈乳白色。他四下张望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又举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使劲掐了一下,啊,好疼。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但是右手手腕内侧多了个小小的火焰状橙色纹身。
难道我没死?一想自己还没死,马见贤就有些沮丧,但也有些隐隐的期待。他从小在命令种长大,自己变成了没有感情的工具人。从小到大所有科目每次都是第一,大学之前,他就是父母充当父母面子的工具人。他们从来没问过他,你想做什么?马见贤一开始想过这个问题,但随着他知识量的成倍增长,他对这个问题就放弃回答了。
你想做什么?这个问题背后的隐含的是,以你现在的能力和你现在所处的环境,你想做什么?这个以目的为导向的问题,背后不是仅靠知识积累就能回答得了的。价值观念决定人们回答问题时的立场。马见贤内无衣食之忧,外无性命之患。成长环境决定了他,根本回答不了你想做什么这个问题。
他为父母的面子这种荒唐的东西而活,马见贤还没有为自己而活的意识。这也是他面临生命危险时,求生本能让他抵抗,但他没有那么彻底坚决地去反抗的原因。
这样乱七八糟的想着,他一边爬上河堤,顺着那些敲打声看去,不远处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古寨,河流从古寨前方经过。古寨的外墙整体使用石头建起来的,但是门洞却是用规整的青砖砌出来的。敲打声和转轴声都是从寨子里面传出来的,听声音里面似乎是在做某种大型木制器具。
古寨城墙的塔楼上,远远站着一位穿着长衫的老者,一手扶着栏杆,另一手端在胸前,看着马见贤。只见老者向后方招了招手,一名男童跑上塔楼,来到老者跟前,接了根竹简,老者说了几句话,就从塔楼跑下,从城门出来。
男童跑到马见贤跟前,将竹简交给了马见贤,并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马见贤不要说话,便飞快跑回古寨。
马见贤低头看竹简,上面有一行大篆字体写着:命安,速返;听心,提力。奇怪的环境加上这古老的文字,马见贤有些疑惑。
他突然想起电影《终结者》的剧情,莫非有人像T800一样穿越时空救了他一命,但不小心又把他带回不属于他那个年代的时空?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他还是回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找线索。马见贤的历史知识很丰富,古寨的风格应该是春秋战国时期,某个国家的边塞小城。而大篆字体则是从侧面证明了这个时期,因为也只有这一段时间,是大篆字的字体最多且使用最多的年代。这么看来是有人从这段时间穿越到他原来所在的年代救了他一命,他这会儿是短暂穿越到西周到春秋战国这段时期。而竹简上,前四个字,是告诉他让他赶快返回自己的时代。
马见贤突然想通了,但他有很多问题,是谁救了他?古寨上的老者是谁?古人又是怎么跨越时空救他的?历史上死掉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救他一个?
就在马见贤思考的间隙,他眼前的景色飞快的变化,不远处的古寨很快由小变大成为一座古城,再从古城变成废墟,身边的草地跟河流也按照四季变化飞快更替。这种变化越来越快,眼前的一切改变的太快,人眼已经完全看不清,他的脑袋在这种变化中,变得胀痛,突然他两眼一黑,身体瘫倒在地上。
一转眼,马见贤又回到了山底,大雨还在下,泥水依然从山坡上往下倾泻。他原来所在的位置变成一个浅坑,身上的骑行服密密麻麻地布满刀割的口子,不远处是报废的摩托,油箱不知为何炸开来。但是马见贤身体完好无损,甚至有一种淡淡的暖意在全身流转。暖流随着血液流动滋润了全身,马见贤深吸一口气,身体的器官活络开来。只是那个要杀他的小丑不见了踪影。他的右手边是男童递给他的竹简。马见贤重新拿起竹简,只见上面八个字渐渐隐去,重新变成一根翠绿的竹片。
马见贤站起来,从浅坑里往外走,浅坑周围是非常凌乱的脚印和一滩被雨水冲刷了大半的白灰。而他惊讶的发现,这些脚印有一半是自己的,但他完全想不起他作战的任何细节来!
他开始用侧写的方法推断这些脚印主人当时的站姿,渐渐一副图画完整起来。
原来,在马见贤昏迷后,就在小丑下刀落到马见贤心脏位置的时候,他立刻“复活”醒了过来。他的身体似乎是被另一个人控制着跟小丑打斗。打斗非常激烈,即使他的身上大多数骨头都已骨折,他还是能用自己折断的双腿用诡异扭曲的角度,飞踹小丑,或者斜侧着上半身,用肩膀和头撞击小丑。
最终的击杀,是自己用胳膊锁住小丑脖子,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小丑的脑袋,把小丑体内作为聚能者的异能全部从掌心吸收为己有!
而小丑这种先天的异能者,异能就相当于他生命的一部分,异能被马见贤吸收后,身体所有细胞的高温将不受控制,很快就自燃化为灰烬。
战斗结束后的马见贤身体依然损伤非常严重,于是莫名其妙的穿越到古代接受了某种治疗,又回到了现在。他无法通过侧写来观察自己是如何穿越时空接受治疗的,自己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已经明显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问题太多,他来不及思考这些。眼下小丑烧成了灰,而且已经被雨水冲的干干净净,他不用担心刑事责任的问题。看得见的敌人想让他死,但看不见的朋友需要他活着。
在接受了神秘治疗和异能吸收之后,马见贤的身体变得十分强悍,他明显感觉到自己一呼一吸之间,身体肌肉蕴藏的力量。他看了看高处的山坡,想试试自己现在的能力。
把竹简收起来,一个深呼吸后,马见贤开始向山顶奔跑。速度极快!虽然是上坡,但他能十分轻松的在泥水、石头和杂草混杂的坡地上飞奔,每一跨步的距离有三四米。不到5秒!马见贤几乎是瞬移一般从山底跑到路上来。
回到路边,那辆把他撞到山底的车还停在这里,车头因为撞击也完全报废了。马见贤打开车门和后备箱翻了翻,正好找到一身衣服换上,他现在穿的骑行服满是刀孔,上面还有大滩的血渍,如果被人看到,那妥妥的进局子。
这车也不能留了。马见贤心想。“试试小丑说的那种引爆方法?”他想起小丑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
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马见贤很快就找到了对高能量物质敏感的体验。皮肤的每个毛孔似乎都是一种能量的探测控制器,对周边一定范围内的高能量物质进行侦测。汽车油箱还有大半箱油,马见贤双手将汽车推到靠近山坡的道路边缘一侧,在推的过程中,他集中注意力对油箱里的汽油缓慢加热。当车辆开始往下滑时,他猛的提高温度,油箱爆炸,汽车变成一团火球,滚落到山底。
一切收拾干净,马见贤往市区走去,他边走边计划回去后的事情。在他没有异能之前,如果不是给父母挣面子,他也不会给自己加上学霸光环。他知道自己比普通人强得多,所以一直谨慎的隐藏自己。在陌生人眼里,他甚至笨手笨脚,脑袋也是读书读傻了的那种人。
马见贤杀了小丑,不管小丑是不是异能者,是不是来杀他全家的杀手,他都是杀了人的。谨慎起见,短时期内他肯定是不能去原来的地方上班。如果那帮亲族发现自己还活着,他们能找到第一个异能者杀手来,肯定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这次是他运气好,有人不想让他死,出面保护了他。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在更恶劣的环境下呢?会不会有人还能跨时空救他一命,他不敢赌。而且他现在只是拥有异能,在异能使用上自己最多也就算个移动起爆器。而如果自甘只做个移动起爆器,那么在和平环境下可能只有恐怖分子会看中他这个能力。
不过这次经历,马见贤有一点是确认了的,自己在那篇删掉的毕业论文里的推测,绝大多数是正确的。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异能者存在。他想要在异能者的追杀中活下去,单打独斗肯定是不行的,他需要加入一个异能者组织,但是这种组织他怎么才能找到呢?这样想着,马见贤掏出竹简,上面已经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字迹。他开始思考那句“听心提力”的意思。
不知不觉见,马见贤已经走回市里,雨也停了下来。
即将入夜的城市在雨水的冲刷下路面干净而整洁,高楼挡住了晚霞,霓虹代替了落日。躲雨的人群陆续从窗明几净的大楼里走出来,一切又变得熙熙攘攘。得益于科技的进步,马见贤不用银行卡就在ATM机上取了钱。去商场买了些生活必需品,马见贤找了个商住两用的小区公寓住下,这种小区来往人员复杂,能一定程度上保护自己不被亲族们雇佣的异能者杀手追查到。
“真是充实快乐的一天呢。”安顿好住处,扑进柔软的大床,马见贤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里一群人或是站立或是盘坐,围在一处农田的树下,中间一位目光炯炯有神的老者坐在石锄的锄杆上,向周围人解释“兼爱、非攻”的内涵,他站在人群里,仔细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