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楚对李杰道:“拓拔思恭麾下统领党项大小部族数十多,因此区区四五万兵马还是可以拿出来的,寿王不必想太多了。
而且平夏部多是草原游牧之民,骁勇善战,弓马娴熟,拓拔思恭此次带来讨贼的必是其麾下精锐骑兵。
因此其只是名义上一刺史,但实力与我诸镇节度使并无不同,即日我四镇兵马围攻长安可能还需要仰仗他的支援。
殿下到时候万不可轻视之。”
“即日围攻长安?”
他虽有联合郑畋等人出兵对付黄巢的想法,但却还没有奢望凭自己这些人能够在最近拿下长安,此刻忽然听到郑畋等人约自己前来的来意竟是这样,心中大异。
也顾不得拓拔思恭了,连忙出言劝道:“两位长者,黄巢虽然接连遭受几次大败,损兵惨重,但并没有伤及元气。
其麾下依旧还有不下三十万大军,其中久为黄贼征战,可以依仗的精锐也足有八九万之多。
现在我虽有五路联军,加起来也不过才十万余人。
程公,你与郑公心中作何打算,这点实力竟敢窥视长安?”
郑畋与程宗楚相视一笑,然后由程宗楚出来对李杰解释说:“殿下不必过于担忧,原本自然不敢。
但最近我泾原与相公凤翔刚刚大败王璠,因此声威大震,远近闻名。
于是我与相公趁此又在附近州县招募了不少兵马,现在两方合兵已有八万人马。
我知殿下刚刚大战不久,损兵折将,暂时无法调集多少实力。
但殿下坐镇邠宁,又掌控朔方,倾两镇之力,聚兵五万不在话下。
再有李孝昌与拓拔思恭所部,我五方合兵十七八万不难。
而黄巢近日在凤翔,邠宁,河中诸地尽皆失利,虽兵马众多可士气大降。
且还需要分兵镇守各处要地,并保护跟随其一同进入关中的几十万贼军家属。
这样能用来与我等对敌的不会太多,只我四镇十多万人足以尝试收复长安。”
李杰依旧皱眉,沉思良久回答:“那前些日子贼军大将朱温拿下邓州之事,两公可知?”
“确闻此事。”二人对视一眼,同声回答。
“既如此,两位为何还会做此决定,两位当知我等并力而行,最多也只能从西,北两面同时向黄贼出兵,而贼军东,南几无压力。
因此即便是我们侥幸击败黄巢,迫使其撤出长安,但他也元气未损,随时可以保存实力逃出关中,再次回到关东去游荡,且有河南,荆襄两处,我们也无法提前派兵堵截。
为何会做此决定,未免有些……”
郑畋看向李杰苦笑:“殿下所言,老夫如何不知,只是长安毕竟是天子行在,国家颜面之地。
长期为贼所据,于天下民心不利,亦会使藩镇小视朝廷。
拖延越久,国家威望越低。
黄贼便是逃去关东又能如何,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几万流贼了,现在他坐拥几十万人马目标甚大,根本无处躲藏。
只要能重新拿下长安,各地藩镇就会知道我大唐实力尤存,不敢轻视朝廷。
我等便可慢慢抽调各地镇兵合围黄巢,拿下他乃是轻而易举之事。”
李杰听后又耐心的劝说郑畋:“郑公,现在我四镇共有十余万人马,而黄巢手下贼军中能够拿起刀剑打仗的粗略估计不下三十万。
即使如两位所言,除去各地守兵,他能够出动的兵马依旧不小。
这双方兵力只在伯仲之间,且我攻他守,于我不利。
不如我们再等等,只要关东兵马再进入长安,我们便可在长安外围聚集优势兵力,将其夹击在长安中,之后我们再在长安外围修筑层层堡垒,一步一步压缩贼军的生存空间,此举虽时日慢些。
但他身为流寇所依仗的本事将无法发挥出来,只能选择与我们硬碰硬对阵,而流贼除去那十几万精锐还有多少兵马是我们的对手?
最后只能乖乖被我们绞杀在长安。
郑公,孤此法虽然耗时颇久,但胜在稳健,不会给流寇一丝机会,而且再慢最多不过耗费二三年时间,必然举灭黄巢,郑公不如先听我一言。”
郑畋叹息:“寿王,老夫先前已经说过了,都城失陷,天子久避巴蜀,于国不利,剿灭流贼之事,暂且不言,当务之急乃是先收复长安,迎接天子回都才是。
且老夫与程节帅已经做好决定,准备即刻出兵,逼近长安,殿下不必再多言半句。”
刚说完郑畋狐疑的看向李杰:“还是殿下出镇朔方后,与其他藩镇一般有了自己的心思,不愿为国家损耗自己的兵马。”
李杰当场否认:“郑公此言何意,我李杰现在虽然是一方节度,但也是大唐的寿王,身上流淌着李氏的血脉。
我比在场的更多人都关心长安的收复,只是若是此次不能重创贼军,吾怕其还能再一次做出兵据关中的举动。”
李杰见郑畋再三坚持,心中疑惑,他眼睛直盯盯的看着郑畋问道:“相公为何一再坚持要先收复长安,莫不是天子诏书要求。”
郑畋与程宗楚对视一眼,回道:“此事本来准备等剩下两位到来,再一并说出。
不过殿下既然问了,那老夫先告诉你也无妨。
不错,前些日子老夫得到兴元府传来的诏令,陛下加封吾为京城四面行营都统,程节帅,李节帅与殿下您加封副都统,唐公与拓拔宥州为行军司马,统关内诸镇大兵,一起围攻黄巢,速速拿下长安迎接天子回驾。
所以非是老夫先要收复长安,而是天子诏令已至,殿下可明白否。”
李杰无可奈何,皇兄圣旨已至,郑畋几人也决意如此,他再坚持反对,反而不美,只能先联合诸镇一起着手收复长安了。
于是回道:“既然是天子诏书,孤自当听令而行。
还请相公告诉某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郑畋摇手:“殿下不急,如今麟坊节度使与宥州刺史皆未至,吾等且先等候他们。”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