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旻淡淡的回道:“殿下应当明白,凡事都没有什么万全的把握,属下只能向您献出我的计策,具体用不用,如何用,还要看您自己决断。”
李杰听完后,抬手顶住下巴,仔细思考卢旻所献计策得失。
对他来说卢旻此计虽然冒险,但好处颇多,他初至灵州,又无足够的威望,若是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周任,定可以给灵,盐各州县一个巨大的威慑,使其不敢小视自己,而且可以在即将汇聚灵州的各路兵马面前树立自己的威信,为接下来顺利带兵前去勤王提供帮助。
可若是不成,便会与周任公开撕破脸皮,到时候他便需要花费漫长的时间慢慢控制朔方各州府,再图其他,这其中厉害关系一目了然。
只是现在李杰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想到这里李杰捏紧拳头,锤着面前的桌子爆了粗口喊道:“玛德,干了。”
然后抬头看向眼前几人问:“几位有谁能为寡人前去说服杨度转投本王,功成之后不吝赏赐。”
“殿下可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堂下崔胤问道。
李杰抬头看向崔胤。
崔胤,表字昌遐,李杰也知道他几分底细,不过不是在这一世中知晓的。而是从他后世的灵魂中了解到的。
相比于其他人,崔胤在后世为他所知的原因倒不是他有多聪明,而是他是导致唐朝的覆灭直接祸首。
崔胤乃是前宰相崔慎由之子,在历史上是昭宗朝最有名的宰相之一了,素有崔四人之称,与后来灭唐的朱温关系极为密切。
历史上他为官有四次罢相,均在朱温的帮助下复官。
但他并非投靠朱温,与朱温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因为昭宗时大唐的威严已经锁所剩无几,在任宰相通常需要借助藩镇的势力才能安稳的坐下去,而崔胤就盯上了朱温。
故而李杰对他百感交集,据记忆来看一方面未来崔胤认为自己能够掌控朱温,借他的势力巩固权位,助李杰扫除宦官势力,最后稳固皇权,重振大唐,并不是有意导致大唐的覆灭。
但另一方面也正是因为他养虎为患,引狼入室,让朱温在中原顺风顺水的一步步发展壮大,最后兵进关中,将李晔俘获到洛阳,直接促成了大唐的覆灭。
历史上对他的评价也不太好,说其为人阴险狡诈,工于心计,又善于阿谀附合,外表看起来老成持重,其实内心险恶,是一个阴险狡诈的人。
故而李杰当时知道李文宁为自己招揽来了他,心里也不知道该如此对待此人,只不过当时他身边没有几个能献计策的人,而崔胤后世能当上宰相,才能必然出众,不然也不会青史遗臭。
只是崔胤权利心思又极重,往往不能考虑自己所做所为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用起来的话对自己会一把双刃剑。
用一句话来说,崔胤此人有小智而无大略,有近谋而无远望,而且做事果断狠辣,用的好无往不利,用不好则伤及自身。
不过现在的崔胤还只有二十八岁,刚中进士没多久,还达不到未来的程度,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初出茅庐罢了,李杰当时收下后,又暗中观察他几天,确认了他的情况,在相信现自己能够掌控好他后,才让他今日参加这场会议。
况且李杰若是能够拿下周任,将会为他们在灵武腾出大批位置,一跃成为掌握大权的重臣,这对他们这些跟随他一起前来朔方的人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杰相信崔胤知道该如何去做。
“昌遐,杨度若是能助本王拿下周任,掌控灵武,那本王未来可以助他成为一方节度,世代荣华不休,你可以告诉他这是本王能够给出的最大条件,他若是答应,日后本王定然不会亏待了他。”
“好,有殿下此言,卑职有信心说服杨司兵。”
议事结束之后,崔胤离开李杰府上,他思量片刻,计上心来,于是派手下邀请杨度前来他府上赴宴赏月。
杨纬知道崔胤乃是李杰府中幕僚,又出身名门崔氏,不敢轻易得罪他,便告知来人自己当夜定会应约而至。
夜晚杨度如约而至,刚到达后崔府门口后,就有一绝丽佳人站在最前面引他至亭台赴宴。
路上杨度见引路的佳人体态婀娜,身姿妙曼,却又端落大方,虽妩媚动人,却自有一股高雅气质流露而出。
周围两边一排排俯身安立的侍女目送他们前往后园亭台。
心中大为感叹这些世家大族的底蕴,连崔胤这一府中青年都能有如此排场,心中对尚未见面的崔胤也多了几分郑重。
侍女领杨度至亭台后,杨纬眼前登的一亮,十几位婉约佳人迎风而舞,接应杨度来到崔胤对面坐下,两侧又有歌妓吹箫抚琴,以助宴会雅兴。
杨度抬头看向前方,崔胤此时正坐在石桌前饮酒赏舞,状态潇洒,仿佛沉浸在歌舞中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在下家中有些事情耽搁,以致来迟了,还请崔郎君恕罪。”
崔胤这时才仿佛注意到杨度的到来,连忙说道:“哦,杨司兵已经来了,快快饮酒,这些可都是寿王府上的绝世佳酿,在下也只有幸得到一些罢了,今日正好邀君品尝。”
随即看向一旁服侍的婢女,不喜道:“秋影怎么如此没有眼力见,还不赶紧为客人添茶倒酒,难道还需要吾教你?”
秋影微微弯下腰肢行礼,轻轻的道了一声:“诺。”
然后上前举起玉手为杨度倒酒,杨度见状急忙拦住准备倒酒的秋影,问道:“崔郎君,乃长安贵子,随寿王来到朔方前,与在下素未谋面,两家之间也无深交,为何独独邀请我一人前来享此盛宴,若是有事相商,还请告知,莫使在下心中不安。”
崔胤哈哈大笑:“杨兄有所不知,在下只是与君一见如故,想要结识罢了,再说你我二人日后都是寿王座下之臣,又有何值得担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