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为何婉的出身太过低微,得不到朝野的认同,李杰早已将她封为王妃。
前几日,何婉正在终南山中的道观为李杰祈福,在得知他昏迷的消息后,这才匆匆回到长安。
当何婉回到王府之时,李杰尚未苏醒,她在李杰身边照顾他一段时间时,李杰曾无意中醒过一次,随即又昏迷了。
再后来李杰彻底苏醒之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细细整理两世的记忆,也没有告诉过她。
所以说起来,这还是李杰醒来后第一次见到何婉。
看到眼前这个虽然才十三岁大,却已经初显姿容的佳人,李杰不禁感慨万分。
便是在后世的记忆中,何婉在面对各种危局之时也是对自己的不离不弃,并不断细心帮助自己,只是那时的自己却困于朝局,反而忽视了她。
这一世李杰决定一定要好好对待她,不再有任何辜负。想到这里李杰将何婉拉到自己的身边,拥着她轻轻的说了一句:“婉婉,真是辛苦你了。”
何婉数日未见李杰,今日不巧偶遇到他,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一句话儿,脸色不禁微微一红,只是她本就性子温和,只懂得默默付出,说不出什么情话来。
因此顺势躲在李杰的怀中,不再言语。
何婉在李杰身边躺了一阵子,这才想到自己的来意。
急忙从李杰的怀中起来,关切的问:“七郎,妾身刚刚路过后园,发现你正在假山上唉声叹气,不知是何事困扰了你,能否说与妾身瞧瞧,妾身或许能帮到你什么。”
李杰听到何婉这么说,想到何婉自小陪在自己的身边一起读书生活,见识与寻常女子不同。表面上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但为人却聪慧灵敏。
自己现在正在被黄巢的事情困扰住,可能从她这里会得到不一样的见解。就将自己心中的烦恼告诉何婉。
何婉听了之后,并没有太过担忧,反而微微一笑说:“七郎糊涂了,你既然想不出办法解决这事儿,大可去找其他人啊,长安乃天子所居,帝都之所,能人异士何其多也。”
李杰听后苦笑:“婉儿又非不知,我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什么样的人,虽然长安城内必有能助我解决麻烦之人,可一时之间让我去何处寻人助我。”
何婉轻笑:“郎君忘了卢相公吗?”
李杰听完皱眉:“婉儿所言是宰相卢携?”
“对啊。”
何婉点头。
“卢相公在朝中为相多年,朝中大小事务皆了然于心,说句老谋深算也不为过,向他求策必有收获。”
“唉!”
李杰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婉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啊,本王虽然与他以师徒相称,向他学习书法,小时候对他也最是敬佩不过。
可是自从他就任宰相之后,名利就遮住了他的眼睛,看着之后的他,寡人就决心与他断绝关系。
他自任宰相之后,为了争权,不仅不顾颜面的巴结小人田令孜,还在朝中大肆结党营私,在面对黄巢发生的动乱时,不以国事为重,为了一己之私排挤郑畋,王铎几人,国家落到这种地步,他祸当首位,寡人实耻与其为伍。”
何婉见李杰对卢携的意见根结很深,无奈之下,只得耐心劝解他。
“七郎,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国事艰难,您既然想挽救危局,此刻便不应当拘泥于这些小事,且奴家在终南山时就曾听人言语,因高骈坐观淮南之事,陛下大发雷霆,不仅狠狠地痛斥了卢相,还将他关在府中,令其不得出门,听说卢相也因此而郁郁寡欢,这之间的落差让他身染重病,现在正卧病在床,此时此刻您于情于理也应该去看望看望他啊。”
“哼,那是他咎由自取。”
李杰侧着头轻哼了一声。
何婉见他这样,只得再劝解道:“郎君当以大局为重,如今朝堂之上论对时局的了解,又有几人能与卢相相比,若是想解决眼下危局,郎君一时半刻又能从何处求得对策,还请三思啊。”
听到这里李杰顿悟,暗暗拍头自责。
“确实,如今黄巢逼近在即,若是度不过这场祸乱,大唐也将不复存在,我到时候比之卢携又好到哪儿去。
罢了,罢……了!”
李杰随后对何婉行礼一拜道。
“若非爱妃提醒,寡人差点耽搁了大事,还请受我一拜。
此时确实不是寡人争一时之气的时候,黄巢如今正在潼关外虎视眈眈,长安随时可能不保,此刻孤自应当以大局为重,而不应义气用事。
寡人这就前去卢府寻策。”
李杰说完就起身就准备动身。
“郎君且先留步!”
何婉又拦住急匆匆准备站起来的李杰。
“怎么了,婉婉,还有何事?”
何婉回答说:“如今朝野上下,都将战败之罪归咎到卢相身上,这些日子里长安的对他老人家的风言风语也不少,想必这些日子里卢相他心里定然不太好受。
如此,郎君则应该准备好大礼,再郑重恭敬的前去卢府拜见他老人家,不应该这般匆匆而往,有失礼节。”
李杰驻足停下,思考了何婉的建议后,察觉到自己所为确实有些不妥,便从谏如流,依何婉所言让管家准备好礼物,再与他一道前往卢府拜访卢携。
第二日清晨,待一切准备完毕之后,李杰让管家驾着的马车前往位于亲仁坊之中。
卢府所在地,乃是长安诸坊市中的亲仁坊,此地向来是朝中文武大员聚集之所,离李杰王府所在的胜业坊之间所隔较远,又有崇仁,平康,宣阳三坊在其中,故而李杰赶到卢府还需要花费一点时间。
两坊之间的边上乃是长安最繁华热闹的东市。
若是沿直线过去,则必然会路过平康坊,而此地烟柳之气甚重,不为李杰所喜,因此李杰令侍卫从东市直驱卢府。
他自昏迷之后还没有好好逛过长安,便是昏迷以前也多是在各坊及皇宫之间来回活动,还不曾去过长安的集市中,此时回忆起来,李杰才发现自己对长安各地的记忆都匮乏的很,完全有负他在此生活了十多年。
此刻既然已经路过,李杰也不愿意浪费这次机会,反正对他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逛过东市后,他依旧还有充足的时间前去拜访卢携。
而且还能让自己有最后的机会再看一眼这大唐的繁华盛景,不然等之后黄巢祸乱过关中后,恐怕再也不复此间盛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