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药谷回来后,我便专心研究人间朝代与民俗,虽只看了个大体,却也隐隐约约有些门道。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用细听,就知道楚流岚七扭八歪地过来了,他从不敲门,创推门而入之先风,可谓是讲求礼数。
“砰!”门一下被踹开,我恶向胆边生,“干嘛搞得跟寻仇一样!不会敲门吗!”
“咱俩谁跟谁,不兴那一套啊。”他大言不惭地说道。
楚流岚今日穿了难得一见的青墨色衣裳,头发半绾半散,还装模作样地拿了个扇子,竟然有点仙风道骨的意味。
“怎么?看呆啦。”他刚刚有点转机的形象瞬时崩塌。“看呆?可拉倒吧,来的正好,”我鼻子孔出气,“去给爷倒杯茶。”
“我给你倒茶?合着今日我若是不来,您准备涸于房中?”楚流岚虽是嘴上万分嫌弃,却不由自主地给我沏了一壶茶,没好气地倒上一杯放在了我手边。
“三师兄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啊?”我调侃道。
“没事还不能来看看你啊。这几日都未见你出房门,后山野猴子群托我来问好呢。”见我懒得驳斥,他又凑近了些,看清我是在研究人间凡俗事宜后,他终于安静下来,不再聒噪。
房里静的出奇,看着楚流岚正专心品茗,我诧异道:“你今日真无要紧事?”他眼皮都没抬,就回了一句“我就是想陪陪你。”
“啊好的好的谢谢师兄大人关照。”我面不改色回道。
在看完最后一卷书后,我起身将桌上杂物收拾干净,他见我
起身,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还有一些药理之疑要去请教二师兄,所以你得先回去了,等我回来再去找你,顺便再从二师兄那顺点你爱吃的糕点。”我边收拾边答道。
“好吧,”他说,“但是说到做到,你可别忘了来。”
“知道啦!快走吧。”他一脸不情愿地离开,附带门扇相撞的“砰”声。我抚摸着我的门框,心想楚流岚要是再多来几次,我这堂屋估计就不保了。
约摸黄昏时分,我就去找了二师兄。不出所料,他正在烛光下研读医书,见我来,先是有稍许惊讶,而后便吩咐下去让家仆端了点心来。
“怎的今日有空转到我这来了,”二师兄温润言语,口齿生笑道,“可是跟流岚闹了别扭?”他问,“当然不是啦,师兄,你忘啦,上次你赠我的药还没告诉我怎么服用呢。”我嗔道。
“啊,竟是这样,原是我近些年记性差了,这也能遗漏。”他蹙眉想了想,“此药须于有伤之日按量内服,每日三时,连服半旬,可补气化瘀。”
“这样么,小妹记住啦。对了,”我拿出手帕,“这是西清姐姐给你的!上次我去找她我,她托我带回来给你,你可得珍重啊。”我坏笑道。他迟疑一下,而后接过,“她有心了。”脸上是不见波澜的笑容。
此时家仆亦端了糕点上来,是水晶桂花糕。“这是今日刚打下的桂花,我让他们趁新鲜做了,你自小贪吃,尝尝滋味如何?”二师兄言。
“谢谢师兄!”我喜道,“这桂花糕软糯香甜,剔透无比,我就知道二师兄房里的点心永远是最爽口的!”
二师兄被逗笑了,“我再让他们多备下点,你带回去如何?”
“哎不必不必,一人吃不如众人吃,我记得三师兄最喜食此物,我包些给他吧。”我一脸谄媚地看着二师兄。
“好好好,都遂你。难为你还想着他。”二师兄找来帕子帮我包了起来,还嘱咐我好生走路,莫要蹦蹦跳跳洒了点心。真是好师兄呀。
夜色已如水。
我翻身一跃踹开了楚流岚的窗,并从中进了里屋,正在研究剑法的他以为有不速之客,剑梢已近我喉咙。见是我,他连忙收剑入鞘,“你干嘛不敲门啊!还从窗户入!”他气愤道。“彼此彼此,呐,给你带的。”我将桂花糕甩在他怀里。
“下午不是说要给我带最喜欢的吗,我明明喜食桃花酪,吝山上下人尽皆知的事,你竟然忘了?”他似是有几分委屈,我见尤···我一点也不怜。
“我当然记得你喜欢吃,只不过有人忘了而已。”“什么?”他疑惑问道。
“没什么,夜深了,我滚回去睡觉了。”我再一翻,人已从窗户落入院中,隐隐约约能听到楚流岚说要狠狠揍我。
星子稀疏,月色朗明。
我记得小时师父跟我讲,夜看北斗知北南,可是看何星方能知人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