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知道庄园的具体位置,问了妮娜也是同样不知道,回去的路又是被黄沙覆盖,目光所及之处已经看不到任何的绿色植被和明显的道路了。现在最好的方式是原地等待,等着庄园主恢复意识,再带我们回去。庄园主虽然还保留着正常的生命体征,但是却迟迟没有醒过来。妮娜都哭了两个回合,庄园主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我将手指放在庄园主颈动脉处,跳动的脉搏只能证明她现在还活着,但是不意味着她的大脑还活着,要是真的变成了“脑死亡”,那就和死掉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的问题是,庄园主没有醒过来,就没有办法判断出来她到底是脑死亡还是昏迷。假如她醒过来,可以正常说话思考,就没有脑死亡。假如醒过来却无法正常交流,甚至出现语言障碍和智力缺陷,就是脑死亡。但是庄园主没有醒过来,在第一个判断选项上就出现了偏差,就不要提后续确认她到底正不正常了。
整理一下现在的状况,顺便也整理我的思路,想出其他的对策。
首先,不死鸟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剩下的人只有妮娜可以继续战斗,所以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其次,虽然无法确认赛克斯和伊娜的生死,但是从留下来的手臂和妮娜哭的如此悲痛看来,存活的几率是不大的,甚至说是渺茫也是可以接受的。
第三,现在活下来的人有我、庄园主和妮娜,庄园主昏迷不醒,倒是伤没伤到脑子还说不准,谁知道冰棺会不会对大脑有什么损伤。我没有战斗能力,而且肋骨骨折,后背被灼伤,算是一号伤员。妮娜是我们三个人之中现在唯一可以战斗的人,虽然情绪不太稳定,至少是比没有战斗能力的我要好不少。
第四,现在不能就地扎营,应该尽快回到庄园。但是回去的路已经完全找不到了,就不要提马匹和马车了,估计都掩埋在这片黄沙之中。有挖出来的时间还不如摸索着走。马车的行进速度虽然比较慢,但是对于现在已经受伤的我来说,马车走了差不多三、四个小时的路程,我恐怕要走上一整天,还要说在体力好的情况下。万一胸腔内的伤口恶化,估计会直接暴毙身亡。
第五,呃,没有第五。
只能分析出四点,但是实际上有用的只有两点。
一、妮娜是我们现在能战斗的唯一人员。
二、现在应该立刻返程,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现在刚好天亮,即便是再慢的速度,也能保证在天黑之前回到庄园。
我叫起了跪在地上,抱着一条手臂的妮娜,问她是否还能正常行走,她擦掉眼角边的眼泪,然后鼓起自己的勇气,用着哽咽的声音回答我的问题。
“可以。”
似乎是下定决心和之前的事情一刀两断,妮娜故作坚强地回答着我,她的眼睛满是血丝,眼角也通红,甚至连嗓子都哭哑了。
即便是这样,妮娜还是用一种大人般的样子回答着我。
我点了点头,并不是对妮娜的行为表示赞同,只是习惯性的动作,表示我已经听到了妮娜的回答,并不代表着其他的含义。
原来拖着妮娜的木板还没有坏掉,将庄园主放在木板上,还是可以勉强拖动的。
妮娜抱着那条手臂,像是抱着伊娜的遗物一样,跟在我的后面。
妮娜再怎么没有战斗经验,作为弓箭手的妮娜还是可以判断出来方向的,于是我们便朝着正西方走去。
“你还记不记得具体的路线?”
“不记得,从庄园出来的时候,那片森林让我的方向感完全混乱,走出森林方向感才恢复。”
“这样啊。”
我们就这样一问一答地交流着。
并不是这样的交流有什么意义,只是觉得漫无目的地走,只有背后的太阳作为方向标,很容易让人失去仅有的耐心的。
妮娜说的“森林”让我有些在意。
出庄园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森林”啊,只有一些简单的植被,也不可能算得上是“森林”级别啊。难不成我和妮娜的感觉出现了偏差?
不过妮娜作为弓箭手也在那片她能看得到的森林中迷失了方向感,似乎和我认知中的“绕圈子”而失去方向感差不多。
那现在就很明确了,至少是遇到妮娜口中说的“森林”或者我认知中的“弯路”之前,只要一直朝着正西方走就可以了。
从一开始还能说一些有的没的,到后来只是偶尔开口交谈,最后连吐出一个单词一个词语都是没有必要的。
我拖着庄园主,妮娜抱着那条手臂,慢慢地朝着前方走去。
太阳落山之前,我和妮娜走到了庄园的大门口,并没有看到“森林”或者“弯路”,出乎意料的简单。
或者说从庄园走出来和走进去是两种不同的路?因为前三次我回到庄园都是没有意识的,并没有亲眼看到自己走进庄园的。
可能这是真的吧。
推开庄园的大门,生锈的铁门只要稍微用力就推开。
大门旁边满是苔藓,就像是很长时间没有清理过的那样。
我朝着庄园里呼喊着女仆的名字,却没有任何人应答。
即便是推开建筑物的大门,我的声音在空荡的空间中传递着,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回音。
建筑物里的灰尘被风吹起来,让我和妮娜都咳嗽两声。
无论是哪里,都好像是很久没有打扫过的样子,厚厚的灰尘覆盖在每一件家具、每一节楼梯、每一块地板砖上。
但是我却没有在意这些事情,而是在众多的房间里找到了庄园主的房间。
因为庄园主的房间是独立的,并不与其他的房间在同一长廊,很容易找得到。
将庄园主放在满是灰尘的床上,打开窗户,让空气稍微流通下。
走出房间,关上门,看着手足无措的妮娜,我很自然地告诉妮娜去休息。
我则是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因为我自己的房间走之前没有关上窗户,灰尘都有一尺多厚。
我的脚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划出了两道明显的痕迹。
身体摔在柔软的床上,然后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将身体翻了过来。
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思考能力开始下降。
疲乏感开始涌上我的身体,限制了我的思考。
我的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