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卜院众人听说奉常卿要和一个新来的太卜生联名上疏,这让他们许多人心中大大的不忿。那些太卜们自恃身份,总不能亲自去与一个晚辈较真。于是就派他们手下的太卜生们去向卢琛“讨教”。
“指山为龙兮,象形势之腾伏。犹易之乾兮,比刚健之阳德。虽潜见之有常,亦飞跃之可测......这个山呐,它就跟龙一样,也有眼睛、鼻子、嘴巴、身体、肚脐眼儿......”
卢琛正在用半白话、半文言的方式向面前的一个书吏讲解什么是龙脉。
他所了解的风水知识大部分来源于一部叫做《管氏地理指蒙》的书籍,作者是三国时期的管辂,唐代的袁天罡也曾为此书作批注。中国的风水学可以说是从这部书开始才形成了比较完备的学说体系。
而秦代的堪舆学说还处于刚刚萌芽的阶段,秦国术士近百年来基本都在围绕着樗里子的相地术打转。
这时,屋中已经挤满了许多前来踢馆的太卜生。他们听卢琛夸夸其谈,便有人出来发难:
“在下想请教穿越兄,难道八百里秦川只是一个龙首?那这条龙未免也太长了些,这天下怕是也要容不下了吧?”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卢琛也明白了这些人来者不善,随即反问道:
“那你认为天下有多大?”
那名太卜生没想到卢琛会问出这么浅薄的问题,于是就摇头晃脑吊起了书袋子:
“《礼记》云:西不尽流沙,南不尽衡山,东不尽东海,北不尽恒山。凡四海之内,断长补短,方三千里。”
说到最后,他还得意地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那你知不知道这秦岭西边还有什么山?”
另一个太卜生很是自信地回答道:
“昆仑玉虚!”
“回答正确!那你知不知道昆仑山有多长?”
这个问题在当时听来,就好像有人问你天上有多少颗星星一样荒唐。因为昆仑对那时的人们来说更像是一个传说,他们之中根本就没人见过。
卢琛也不管他前世知道的昆仑山,和这些人口中的那个昆仑玉虚到底是不是一回事。他就伸出五根手指大声说道:
“光昆仑山就有五千里!”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你莫不是胡说?你怎知昆仑长有五千里?”
“我量过!你们不信大可以拿尺子去量量看。”
卢琛这话倒也没有瞎说,他的确是量过昆仑山的长度,只不过是在某度地图上量的。
他也不管这满屋子里的人看傻子似的表情,仍自顾自继续说道:
“除了昆仑山,还有喜马拉雅山,也有五千里。此山上还有一座珠穆朗玛峰,你们猜猜有多高?大约三千丈!”
“一派胡言,既有此山为何我等闻所未闻?”
“那是你们无知!我估计你们许多人都没离开过咸阳吧?你们怎么知道这天地到底有多广阔?”
“我等饱读经书,书中自有天地!”
“那你们看过《国家地理》杂志吗?读过《西游记》吗?”
“......”
“《山海经》你们总看过吧?那些地方你们都去过吗?你们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欧罗巴、美利坚、艾弗里卡?”
作为一个穿越者,用近乎耍流氓的方式欺负一群古人。而他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径有多么的无耻。
“我还告诉你们,欧罗巴人金发碧眼,足球踢得好。阿弗里卡人皮肤黝黑,特别爱说唱。”
“对了,南边太平洋里还有个澳大利亚,那地方袋鼠满街跑......”
“你们吃过土豆吗?吃过西红柿吗?榴莲也没吃过吧?”
卢琛这副嘴脸就像一个小学生刚出国旅游回来,在全班同学面前炫耀一样。他似乎很享受用这种降维打击的方式给自己带来的快感。
那些太卜生显然不想继续听他吹牛。他还准备再讲讲金字塔、木乃伊啥的。可那帮人早都没影儿了。
屋中只剩下那名书吏正一脸茫然地看向卢琛。
“方才那些什么罗巴、土豆......是否也要上奏陛下?”
“额,不用,不用。咱们继续......刚才说到哪儿了?”
终于,一卷关于介绍秦岭龙脉和极庙风水的竹简摆在了秦始皇的案上。卢穿越这个名字也给秦始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紧接着,扶苏就在朝堂上建议调整十二金人的摆放位置。
满朝文武没人在意这些金人到底该如何摆放。只有章邯出来反对,给出的理由却很牵强,说什么面对面摆放不能显示出皇家的威仪。
而赵高则在这件事上插不上嘴。
“那就依宗正之见!”
始皇帝一锤定音。
极庙如期完工,十二金人也面对面站成了两排。
宗庙落成是一件大事,所有宗室贵胄都要跟着始皇帝前去拜谒。
祭祀大典自然是奉常寺的差事,几乎所有人都被派去了极庙。
卢琛站在比较靠后的位置,他只能远远地朝着秦始皇张望。他就想看看他老舅是不是像有些史书上所说的是个鸡胸。
而眼前这位始皇帝却是一派高大威武、气度不凡的形象。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露出千古一帝的霸气。
当十二金人的实物矗立在眼前时,卢琛也不得不感慨其壮观的景象。不但个个都有五层楼那么高,还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亮闪闪、金灿灿,怎一个壕字了得?
他放开心目,当他发现这些铜人内里都是空心的那一刻,他不禁想起了社会大哥在澡堂里漂浮着的大金链子。
突然,队伍的前方传来一阵哇哇大哭的声音。原来有个大胖小子被那十二金人给吓哭了。
卢琛看他与老舅挨得挺近,在心中猜测他会是自己哪个不争气的表弟。
由于离得太远,卢琛听不清前面在说些什么。只见他老舅满脸不悦地让人把他带到了后面的女眷队列之中,那些佳丽应该都是他的舅妈。
大头儿子跑到了一名身材高挑的舅妈身旁,卢琛发现这位舅妈的体型比别的舅妈都要高大,站在队伍里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再一细看她的容颜,发现是高鼻梁、深眼窝,一对眸子还是浅褐色的。
想必这对母子就是胡姬和胡亥了,卢琛将这二人的相貌牢牢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