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虞可冰给过情报,说是苍龙令被屠龙者的人抢走了。”
第二日清晨,魏凛与赤云便悄悄离开了雍州营的所在地,往楚山的方向走去。二人路过一家村庄,顺道在村里的酒馆中用了早饭。
“苍龙令居然还能被抢?”赤云听着魏凛的话,咬下一口油条咽了下去,回道:“苍龙令是商帝才有权利发出的密令,由最精锐的禁军看守,怎么可能会被劫走。”
“这可不一定。”魏凛挥舞着手中的包子,微嘲地调侃道:“依我看,以朱雀营中那些个个嗜酒如命的德性,估计从禁军手上抢走苍龙令,几个三四品的就够了。”
“我自然知道禁军有大半都是废物。”赤云有些无奈地耸肩,放下了手中的油条,拿起筷子夹了个包子,继续说道:“问题在于情报,哪一批禁军押送的是苍龙令,这个消息是怎么泄漏出去的?”
“莫非禁军中有太子的人?”
“禁军中的废物虽然多,但是对于陛下的忠诚度倒是挺高的。”赤云若有所思的放下盛有豆浆的碗:“每两个月都要排查一遍,之前太子与成卯日想要掺沙子,却始终无法做到。这次苍龙令的消失,禁军监守自盗的可能性很小。”
“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信息源把苍龙令的消息透露出去了?”魏凛有些犹豫地垂了眉,想到了今天清晨与徐潇潇的分别。
这或许是魏凛遇到徐潇潇这一个月来,第一次与徐潇潇的分别。
“魏凛,我和霁雪留在这里,继续留意雍州营和朱雀营的动向。你和赤云先回楚山,等欣儿和虞可冰的消息。还有,如果有突发情况,记着相信欣儿的判断。”
魏凛突然觉得一阵落寞,虽说此刻的他并非一个人,然而最熟悉他,与他出生入死的那个人,方才已经分别了。
似乎,他也已经习惯了徐潇潇存在于自己身侧。
既然已经兵分两路,那目前遇到的事,都要自己拿主意,自己做判断了。毕竟……毕竟徐潇潇也不可能一直在自己身边。
“魏凛,你怎么了?看你盯着这小笼包半天,都给你吃了罢。”赤云将面前的小笼包推到魏凛面前,“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有心事。”魏凛又拿出平日里的随性样儿,一筷子夹了个小笼包往面前的醋碟子里放:“你觉得,这消息是谁透露出去的?”
赤云斟酌了一会,并没有说话。他用筷子蘸了点豆浆,在方木桌上写了一个“书”字。
书?
魏凛猛然想起,徐潇潇提起过西商的川城书院。他刚欲启齿,说出“书院”二字,赤云早已察觉到,悄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书院的耳目遍布天下。
魏凛轻轻放下了筷子,竹与瓷的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千言万语,便隐藏在这一响之中。
书院有能力了解到禁军内部的事?
书院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书院为什么要把苍龙令的消息透露给屠龙者?
因为孟子明很有可能是太子党。或者说,川城书院倒向了太子。这或许是太子手上的一张王牌,一张足以叫板商帝的王牌。
这些对话都只是在一记声响,一个眼神中发生了,并没有现实说出来。在此之后,二人便沉默地吃完了这顿早饭,留下了一两碎银。
“走吧赤云,离楚山还有两个时辰的路。”
“好,走吧。”
……
“一心,孟师尊给来了新的消息,是此次留京官员的名单。”周顺逸递给柳一心一张极薄的宣纸,上面是用小篆密密写着的名字。
“孟师尊这么快就得了消息,可是比内廷司还要早上半个时辰。上次苍龙令的事,也算是多亏了孟师尊的情报。书院,果然是天下第一。”柳一心浅浅一笑,接过那纸,细细地看了一遍:“顺逸,这名单没什么问题。”
“泰山不留守川京,倒是我没想到的一点。”周顺逸皱了皱眉,又旋即舒展开:“若按常理,泰山理应镇守川京才是。”
周顺逸口中的泰山,自然就是自己的丈人,柳一心的父亲,如今的大学士柳闻道。
“父亲大人此番虽御驾前往楚山,未必就是件坏事。”柳一心将那宣纸放在灯烛上燃尽,若有所思地回道:“若是父亲大人为人古板,若是他在川京,反而与我们不利。”
“也是。”周顺逸看着烛光,微微闭眼:“你嫁到东宫这么多年,他也未曾以泰山的身份来看望过你。若是秦国公柳老前辈在天有灵,怕是会更怜惜你这个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