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军心稳固,斗志昂扬,本已是大局进攻最好的时机。高安的短短一言,却止住了稍有些头脑发热的萧泽。
萧泽不愧是个聪明人,马上反应了过来,下令即可前往凉城之变时牺牲的十万征西军的陵碑处亲祭。
萧泽亲写祭文,在陵碑前下跪祭奠,此举让新征西军的将士们热泪盈眶。数年前,自己还是个普通的百姓,还是个年幼的孩子,还是个无所事事的闲人,是如今躺在陵碑下的十万尸骨保证了自己安稳的生活。如今自己继承了这个光荣的称号,走上了前辈保家卫国的老路,着实是悲壮且振奋。
前辈们安心去吧,你们没走完的路,我们来走。
之前,是你们保护我们的生活;如今,换做我们来维护你们的理想。
我们依旧拥有战无不胜的镇岳大将军萧泽,蛮族的军士在大将军眼中,宛如草芥。
更何况,我们叫征西军!
在萧泽的带领下,新的征西军人手一杯酒,饮半杯,余下残酒洒于地上,告慰先辈们的在天之灵。
酒毕,骑兵络紧马嚼子,步兵扣紧袖子,掌旗官捧起征西军的大旗。每一个人的脸上不再只有仇恨,更有了信念与骄傲。
萧泽满意地笑了笑,双眼瞥了一眼那辆神秘的帷幕车。
高安见着征西军的陵碑,早已泪流满面,他想下车亲祭,想抚摸这块刻满历史沧桑的丰碑。
然而他不能。他在人们的眼中,是一个已经死了囚犯,是一条成卯日的走狗,是伟大征西军中的叛徒。
只有萧泽知道,高安现状的缔造者,是自己最忠诚的部下,是忍辱负重的战士,但他不能说出来。
如今的高安,只有在帷幕车中下跪,隔着厚厚的纱布,看着高耸的陵碑,身体自然前倾,磕头,垂泪不止。
“兄弟们,我替你们报仇了。”
萧泽想了想,跳下马走到帷幕车边,拉开些许幕布的缝隙,递进去一块石头。
高安接过,默不作声,微微颔首,表达了对萧泽的敬意。
石头上刻着:“大商征西军梁帐官高安”。
……
黑云压城,从萧泽如暴雷般喊出第一声进攻,第一个快马杀出。凉城内的蛮族军队才意识到,曾经信心满满能守住凉城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幼稚。
且可笑。
这一点上,萧泽真的与一般的将军不同。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两军开战,除了缺心眼一根筋的单挑外,将军都是在中军指挥全军作战,作为战场大脑一般的存在。说得好听些,叫顾全大局,说得难听些,若是哪里飞来枝流矢,直接伤了将军,这仗还怎么打?
哪怕是传说中的当世第一名将,有军神之称的南梁柱国大将军药师,也是不习惯于冲锋在前的。
如今世上有名的先锋作战将军,除了西商的萧泽,也只有北齐的新星,骠骑将军魏白秋了。
萧泽的理念很简单,攻城略寨,本就是和走鬼门关的性质差不离,既然要让自己的兵冲向地狱,那便由自己带着冲。
萧泽一生历经征战无数,若说是带头冲锋的事,怕是做了有上千次,然而每次他都能毫发无伤地回来,也被世人称为福将。
这也算是萧泽耍的花招。他是地煞级高手的事,天下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一只手,虽说带头冲锋危险重重,可对于地字级高手而言,倒也不会真的有性命之忧。
这也不能说他奸诈,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本就是既针对敌人,又针对自己人的。再说了,即便是身手矫健的将军,也少有冲锋。药师据传也是地字级高手,然而只呆在帅帐,从不轻出。
蛮族军队自然也是奋力抵抗了,凉城城墙上自带的投石机,热油,弓弩自然也是全都用上了。
然而根本没用。
征西军紧跟着萧泽,宛如潮水般像城边涌来。投石机砸死了两个?没事,踩着尸体继续冲;弓箭射死了一个?没事,拿着尸体当作挡箭牌冲。
征西军如同七万个杀红了眼的武疯子,不顾一切地涌进凉城,这镇守凉城的蛮军倒是已经向后方部队求援,得到的答复是只要守住两天,就能够等到援军的到来。
两天?
萧泽一刻也不想多等,指挥着征西军直接拿下的凉城的北墙,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之后肃清全城,用了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的时间,萧泽拿下了凉城,杀蛮军三千余,降者万余。至于战争的过程,实在是没什么可以讲述的,征西军死伤两千人,多半毙于投石车下,均后葬于陵碑,春秋享祭。
称“凉城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