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翅膀就要出院了,看着雨琦在那边帮他收拾东西,他有说有笑的和旁边的小护士打闹着。说实话,在医院里呆了90天,手和脚都挂在那里,谁都会难受,现在终于要出院了,翅膀觉得所有的护士都长的那么迷人,像外面这夏天绿色的阳光。
小西和另外几个朋友来了,他们在一起就说起了车,在哪个车行看到怎么样的车啊,谁在车上加了什么样的悬挂器啊,看见谁的压弯帅啊,一堆一堆口沫乱飞的说,翅膀不自觉地朝雨琦看看,心里就又开始痒了起来。
雨琦没有看他,只管在那里收拾他的东西,然后随口说了一句:“你的驾照被吊销了,人家告你危险驾驶。”
翅膀当场就傻了,他的那群朋友也傻了,只有小西微笑着和雨琦一起收东西。
“琦医生,你家那匹小野马现在没有翅膀也飞不出你的五指山了,你可以整天把他拴在家里了吧。”一个小护士很不解人意的在那里打趣,翅膀当场就丢了个白眼过去。
小西见到翅膀的时候,翅膀正一只脚点地,坐在吧台前的转椅上,右手的肘部顶在吧台上,身子斜斜的靠在那里,和旁边推销啤酒的小姐说笑着,眼神暧昧。不得不承认,翅膀是个很容易讨女孩子欢心的人。
“今天是第几天了?”翅膀轻轻的晃着手中的啤酒瓶。
“28天。”
小西似笑非笑的看着翅膀。
“28天?好长啊。”翅膀也笑着看着小西,做了个加油门的动作。“手好痒。”
其实真正算起来已经是28天加上90天了。
小西也要了一瓶啤酒坐在翅膀旁边,那个推销小姐很知趣的走开。
小西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仿古布扣衫,在紫外线的照射下格外显眼。
“你不来泡马子,穿这么显眼干什么?”翅膀跟小西碰了一下瓶子,一口气喝完了那瓶酒。
小西不理他,他的手指很有节奏地在吧台上敲着。舞池里有一个女孩一直朝这边看过来,小西对她微微笑着。
翅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ZIPPO打火机,做出枪手的姿势对准那个女孩,然后点着了嘴上叼着的烟,顺手在大腿上磕了一下又放到口袋里去。他传过身去对着吧台小姐吐了一口烟,那小姐挥挥手,装着做出很讨厌的表情,眼神却闪烁着无限被挑起的欲望。
翅膀把烟用力掐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溜下了转椅走进舞池,和那个女孩紧贴着脸跳起了热舞。烟灰缸里有一段细长的烟蒂,像男人下垂的欲望。
那个女孩跟翅膀跳舞的时候,眼睛还不时的朝小西这边看过来,嘴唇是闪着荧光的桃红。
原来翅膀坐的椅子上坐了一个穿着很低的吊带装的女孩。女孩细细的手指上有着长长的指甲,涂上了黑色的指甲油,和雪白的过滤头形成鲜明的对比。
香烟在指间燃烧。
她微微地抬起头,从嘟起的小嘴里缓缓的吐出烟雾,把自己迷失在这氤氲里。
小西慢慢的喝着酒,好像他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下,这些人又被他摘去了声音,他就像一个有魔法的指挥师那样骄傲的笑着。他看到的是无数的嘴巴在那里张张合合,像一只只临死的鱼,他们发出的是无关紧要的信号。
“小西,这个是Night。”翅膀带着那个女孩走过来。
“Hi,你好。”小西微微笑着,轻轻点了一下头。
Night跟吧台的小姐拿了一支现挤的冰激凌。
“想吃吗?”她转过头来问小西,眼睛里尽是闪烁的光芒。
小西很认真的看着她然后笑了,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只有在下雪的时候吃。”
Night很疑惑的看着他,“这个城市不会下雪啊!”
翅膀和小西对望了一下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所以我不在这个城市里吃冰激凌啊。”
翅膀和那个女孩调情的时候,小西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微笑,静静地看着疯狂的人群,慢慢地喝着啤酒,眼睛里漂游着一缕迷离。
舞池里激光闪烁,跳跃,从舞动的男男女女迷茫的欲望上扫过,诡异地吞噬他们心灵,在他们的瞳孔愤怒地燃烧,把一切理智化为灰烬。每个人都在心底嚎叫,在喉咙间释放,抛弃了大脑,只剩下潜意识的神经控制着僵硬的肢体,机械,冰冷,像一具具被声音和灯光操纵着的木偶。
怒放,怒放,我要怒放,夜里的玫瑰发出绽裂的声音。
伤花怒放。
小西把整片的柠檬放在嘴里细细地嚼着,苦苦涩涩的汁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孤独的声音。
小西看着翅膀搂着那个女孩的腰钻进一辆的士,喷出烟雾融入到那繁华的夜景中。像一条冒着气泡的鱼慢慢地滑向水草深处。
潮湿的午夜城市就像幽暗的水底深处,水草漂浮,与无数的故事纠缠不清。
小西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是无际的黑暗。
刚下了一场雨,街道上很湿,水面折射出幻化的色彩。有一个车手骑着摩托车飞速的掠过,溅起的水花向两旁路灯下的阴影扑去。
小西看着那远去的车手的背影。这是一座真实的城市,霓虹灯在水的冲刷下显出病态的光芒来。光影流泻在浅浅的水面,像无望的流年。
小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是一个地下室,原先是个超市的小仓库,空间很大,就是光线太暗,那台巨大的吊扇在头顶上快速的转动着,一盏瓦丝灯吊在斑驳的天花板上,一晃一晃。投射出一些摇动的阴影。这影子像是一个很大的旋涡,把这里的一切全部都吸进去,杂糅在无边无际的时间和空间的黑洞里。
房间里只有一个小窗口,通向外面的街道,有路灯的光进来。
小西的房间里挂满了自己各种各样的自画像,有铅笔稿,油画,还有一个掉了鼻子的泥塑。
他打开了电脑,从放在那个大牛头骨上的一排CD里挑出一盘欧美的经典音乐集,点击了NineInchNails的《Eraser(Polite)》。慢慢的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写给自己看的文字。
Needyou
Dreamyou
Findyou
Tasteyou
Useyou
Scaryou
Breakyou
Lostme
Hateme
Smashme
Eraseme
Killme
……
房间很空,回音很纯粹没有一丝杂乱,像是魔鬼的声音在午夜张开蝙蝠一样的翅膀,在房间里盘旋,然后通过那个小小的窗口飞进了那个城市,消弭在流火中不见踪迹。
QQ上一个人也没有,百无聊赖,小西把一长串名字拉上来,拉下去,然后停住,突然间看到了一个女孩的头像。
小妖精。小西嘴里发出梦呓,他睡着了,有一滴眼泪凝在他的眼角,始终没有滚落下来。
小西:好吗?
呵!有没有梦到美丽的姐姐?
夜深人静了,窗外稀稀拉拉的传来几声零星的鞭炮声,还是新年呢!小蛮姐姐正在灯下给你写信。
远方的你画出姐姐的容颜了吗?
狄金森有一首诗,记得吗?
如果我能解除一个生命的痛苦
平息一种辛酸
帮助一只昏厥的知更鸟
重新回到巢里
我就不虚此生
小西,也许我就是那只知更鸟,茫然无措的知更鸟,我每天都守候网上,希望可以碰到一个知己,可以诉说我云淡风清的日子。
可花开花落了几回,你依然渺无音讯。直到那一班地下铁不小心路过,小妖踩上了一只不会吸血的跳蚤,这只跳蚤却一不小心就钻到了她的心里,把她的内心世界细细描绘。
古人云得一知己足矣,而小蛮这一生足矣。
我养在窗下的兰草本已消苗枯萎,昨日却开出朵朵小花,幽香飘弥。原是:幽兰旋老,杜若还生。
20岁的小西怎么可以那么的才华横溢,小蛮自知不如,不再坚持,自恃清高,该对自己有个新的开始了,谢谢你,小西。
知己不止红颜,尚有小西,不是吗?
远方的小蛮从此不再孤单。
因为有你。
没有更多的奢望,姐姐但愿是你的知己。
静(小蛮)
小蛮是我的小名,静才是我的本名,小西,你不介意小蛮姐姐没有告诉你我的书名吧?其实8年前姐姐一直用的是小蛮这个名字,后来读书的时候换了一个名字,因为雍和宫的老和尚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