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寂寞,我需要物质的填充。我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生活。我曾经快乐过,可是那只是我一个人的快乐,这种快乐让我他感到寂寞,没有人知道我的生活,我是那种幼稚地玩着火的孩子,被狠狠地烫伤。
小西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他说这个,或许她根本就不是在对他说,小西多想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地快乐着,还有一个人陪着她幸福的疼痛着。可是他没有,她不是在对他说,他不知道是哪个人如此彻底地伤了她,他无法了解她,他无法给她任何的安慰,他只能带着自己的疼惜疼痛地看着她。
小西问她:“想要进我的房间吗?”
她站在雨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们之间隔着太远的距离,一层薄薄的雨帘,小西甚至看不清她悲伤的模样。
小西掏出钥匙要开门的时候,她突然扑上来,紧紧的从后面抱住他,嘴里呢喃的说着:“不要离开我。”
空气中有着雨水和酒精的味道,像海水一样漫过小西的身体。
他把她压在门上,手指穿过头发紧紧的抱着她的头,用嘴唇一点点地把她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吻干,直到吻住她冰凉干裂的嘴唇,像是突然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最适合的一个位置,浑身一阵的颤抖,陷入了无边的迷茫。
他们整夜地纠缠在一起。小西的手掌粗暴地滑过她的肌肤,倔强地在她的颈间,肩膀上,胸部上留下激情吸吮的吻痕,然后生硬地进入她的身体,听她从喉咙里冒出的寂寞的喉音,像快要死亡的鱼冒泡的声音。她的指甲深深的抠入他背后的肉里,在那里注入激情的毒素。他们彼此摧残,他们需要疼痛,在疼痛中忘记过去,忘记现在,忘记未来。一切开始变的模糊,这才是他们最真实的世界,世界本来就是一片混沌。
他们沉溺在一片红色的海洋里,海水将他们淹没,让他们窒息。小西觉的自己快死了,他看到夏花盛开。
这是他最迷恋的时刻,所有的一切都破碎支离,意识模糊,性样让两个寂寞的人如此的靠近。昏迷地靠近。
他们两个都很疲惫,躺在一起,没有任何的动作和语言,像玩累了的孩子。她像一个孩子一样沉睡,偎在小西的怀里,她在他心口上呼吸,一遍一遍,带着均匀的停顿,合着他的心跳。
小西慢慢闭上眼睛,他看到了吊扇慢慢的旋转着的阴影不时的从他们身上掠过。他想起那明明灭灭的忧伤的烟火。他看到了广阔的田野中飘着无数的萤火虫,然后萤火虫的光慢慢地熄灭的,像颤抖跳动的烛光,然后黑夜就变得无边无际。
小西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来,宝贝,过来,让我抱着你,你说你很冷,全身都冰凉冰凉的,你的心很空。那就让我这样抱着你吧,一直这样。你靠在我的胸膛上,我的鼻子沉溺在你的秀发里,你的味道让我陶醉。我知道我们一直被一种冷包围着,那是寂寞,可是在中间是暖的,粉红色的暖,那是你的颜色,像你均匀的呼吸,在我的胸口上,那里是暖的,我的心,你说我的心很空,像一个壳,是的,那里面还有一个核呢,那是你的心,我的心里面有你的心。这么空的地方就给你一个人的,你在那里安静的休息吧。
碎裂玻璃
小妖没有回来。
这是个火柴盒一样的城市。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单身公寓。
房间的中间摆着一张很大的床,床头挂着一幅占据了半个墙壁的喷绘招贴,招贴上是整片深蓝的海水,有两个人在气泡中拥抱亲吻,乌黑的头发和洁白的衣裙随着水波飘动。
这是雨琦和小益结婚照中的一张,小西早早地起来,坐在床边,很认真地看着这张画,直到里面的人物开始模糊,而他脑中的人物形象却是越来越清晰。他想起自己曾经就沉溺在那片海洋里,他像被温水包围着,一层一层,淹没了他的口鼻,他的心肺……
小西开始想逃离那片海洋,他明白压抑很久的东西一旦爆发就更有震憾,他自己明白他对雨琦的爱有多重,他不能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好朋友一起那么甜蜜,自己当做没看见。他怕自己哪天会爆发,那对谁都是一种伤害。小西是个不善表达的人,他一直把自己对雨琦的爱压在心底,他怕破坏了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可是越想压抑的东西却是记忆中难以忘却的。他现在住在他们的公寓里,是想自己能够真实面对他们给他的气息,他们的照片不能说话,只有小西可以注视着他们,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小西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那个瓶盖,小西在那一刻间就已经做出了决定,把幸福留给他们,他们不可能永远三位一体,现实中没有这样的爱情。他想起奶奶给他们说的故事,最后,他们三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但是故事也永远只是故事,小孩子可以向往那种美好,但是在奶奶去世后,故事也跟着被埋葬了。
幸福是两个人的,留给第三个人的只能是回忆。
床上很凌乱的铺着白色床单,凌乱地躺着一个侧身的裸体女人,呈现出柔和光滑的曲线,有着瓷器般的质感。
床的旁边有一个向阳的落地窗,粉红色的窗帘分两边卷着,安静的垂在地面。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透进来,很柔和铺在Night的胴体上,窗户没有关紧,被昨夜的风拉开半边,轻轻地拂动着百叶窗,阳光像水波一样在Night的身上慢慢的荡漾,Night还沉溺在她那海水一样幸福的梦里。
阳光也受不了这种诱惑,渐渐的变的强硬起来,很粗蛮的照在她的眼睛上,风早就溜得无影无踪了。她的呼吸变得温热起来,眼皮动了一下,轻轻的翻动身体,床单全部滑到地板上去,她的胴体一览无余,这是一个成熟女人的胴体,像盛唐时期仕女图里的那些高贵妇人,有着丰满的肉感。阳光刚好照在她那饱满的嘴唇,光洁的锁骨,浑圆丰润的胸部,小小的乳头,紫黑色的乳晕,平滑的小腹,微陷的肚脐,鼓起的盆骨,圆熟的臀部,微卷黑色的阴毛,身体随着呼吸轻轻的起伏,阳光像被一个持机不稳的摄影师操控着,微微的晃动。她把手放在额头上轻轻的摸着,眼睫毛颤动了几下,眼睛终于慢慢的睁开,喉咙发出很干涩的声音。
小西看着睡梦中的Night,睡梦中的女人总是最可爱甜蜜的,但是她们又表现出自己的不安全感,会像小孩子一样需要拥抱和被拥抱。
当小西再次遇到Night的时候,他以为两个一样不美好的人适合呆在一起,但是他发现,他们有着不一样的伤痛,无法彼此抚摸,他也明白,她不是小许,她永远无法代替小许,在美好的肉欲之后,小西得到的是更深的空虚和落寞,他知道,自己最终的选择还是离开,离开这座城,去寻找自己曾经的理想,那美好的愿望从来不曾破灭,也只有它能够安抚小西的灵魂。
Night也醒了过来,她拣起昨天晚上丢在地上的半透明睡裙,裙子上在女人神秘的部位用纱线绣着花朵,使那些部位显得更为神秘和美丽。她坐在床沿,缓缓地把吊带拉上白皙光滑的肩膀,手指很自恋地滑过自己的肌肤,像在平静的湖面划过一舟小船,在心窝里荡起涟漪。她的意识还停留在昨夜的激情之中,她的肌肤上还残留有小西粗厚的喘息,以及手掌抚摸过她身体时,每个毛孔因为紧张而带来的快感。她从来没有像昨晚那样充满激情,像野兽一样爆发,她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几次窒息,几次俳徊在死亡的边缘,这种快感让她疯狂,像鲜花一样在夜间怒放,怒放。
她赤脚走到落地窗前,地板是温暖的淡橘黄色。她把白色的百叶窗拉起一半,刚好是她一个人的身高,风吹拂过来,拂过她的脸,她的耳垂,她的肌肤,带来一阵清爽。她身上的睡裙轻轻的飘动,美丽的胴体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窗外有一个小阳台,摆着几盆小花,围着矮矮的天蓝色栏杆,阳光照在栏杆和盆花上,留下淡淡的影子,看上去很寂寞的样子,远方天空飘着的几朵白云也染上了天空孤独的色彩。
阳光依然孤独,孑然一身。
她像孩子一样双手环着肩膀,握着自己顺滑的头发,静静地对着阳光站着,手臂上和脖颈后面细细的绒毛泛着金色的微光。阳光一点一点吻去她脸上的睡意,在她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唇和下巴处形成柔和的阴影,随着呼吸和心脏的跳动轻轻起伏,像在对阳光喃喃自语。
她好像一直没有感受到小西的存在,这好像是两个空间,衔接在同一个画面里,两个不同的人在做不同的事情,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瓜葛。现在她大概觉的口渴了,转身走进浴室,她要好好的洗掉夜晚在她身上留下的潮湿的腐败的气息。她褪去自己身上的睡裙,通过那面大大的镜子,爱怜的打量着自己的胴体,
开始的时候她流露出来的是自我欣赏的眼神,从她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可以感受到她的骄傲,但是她的眼神开始渐渐的黯淡下来,过度的纵欲使她像一朵盛开过的玫瑰,略显干燥的嘴唇和皮肤,微肿的眼睛和浅黑的眼袋,毛孔不再细腻,胸部也不够尖挺,毕竟她已经不再年轻。她就这样子打量着自己。她好像听到了叹息,这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熟悉,像是从自己心里发出的声音,又好像不是,好像来自这个房间的四面八方,围绕着她,最清晰的那一声叹息却来自那面镜子,这让她感到微微的发怒和颤抖,她不需要别人的惋惜。但这惋惜的叹息声并不因为她的愠怒和害怕而停息,反而越来越清晰,有男人的叹息声,也有女人的叹息声,不断地侵入她的耳膜,让她的头脑开始发胀。那男人的叹息开始变成粗厚的喘息声合着年轻女子低低的嘲笑声,然后她听到她的喘息声和那男人在叫唤着别的女子的名字,镜子里不再是她的影子,而是各种的景象不断的叠复出现,她看到各种各样的眼神和表情,镜子好象也吞噬了她,她的过去,现在和将来。一个骄傲的年轻女子,一个带着幽怨眼神的美丽少妇,一个孤独寂寞的妇人的形象不断的重合在一起。
她已经不再年轻。无刺的玫瑰更容易凋零。
“雨琦,雨琦。”小西和她做爱时的声音不断地从她耳朵里飘出来。
镜子里不断的幻化出一些景象,和一个女孩子有关的景象,青春奔放,成熟性感,让人无法辨认,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人纠缠在一起,一个美丽善良,追求美好,一个自私自利,勾心斗角,不择手段。而这些片段的场景里总是重复出现着一张模糊的男人的脸。她是那么单纯的爱恋着年少的他,而那个男人也爱着她,那些场景温馨而浪漫。但是这些场景不时地被另外一些场景打断掉,他跟她说,他要离开她,他已经到了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他不能在一个地方生根,这会让他腐烂。他还有他没有停止过的固执。
他跟她说艺术。他跟她说艺术。
阿浩。小西。
她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