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的夜晚,一名小男孩疾走如飞。
即使双腿累瘫了,脚步依旧不停歇,就算前方道路一片漆黑,此时的他已无暇多想,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找凌大侠,找凌大侠,救我爹爹妈妈......”
就这么一路狂奔,东宫展一个不小心绊到石头,右脚一软扑跌在地,膝盖顿时流出鲜血。
不顾膝盖之伤,东宫展忍痛站起身来,继续往南方跑去,忽然,一道黑影挡住他的去路,却是蒙面人追了上来。
即便心下惊惧,仍是心系家人的安危,他嗫嚅地问:“我...我爹爹妈妈呢?”
“他们啊,正在等着你团聚呢!”
东宫展年纪小,不懂蒙面人话中有话,天真地说:“真的吗?他们没事了吗?我回去看看!”正欲转身返家,蒙面人补上一句:“正等着你在黄泉路上相聚呢!”
这句话像是把利刃刺进了心窝,东宫展泪水登时溃堤,流淌在他稚嫩小脸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蒙面人,抽噎道:“你...你骗人!他们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对了,我要去找凌大侠,找凌大侠来救他们......”
蒙面人哪肯放过小男孩,短刀再出,随即朝东宫展身上砍去,“铿锵”一声,蒙面人手中短刀险些被震落,怒喝:“你这臭小子,又耍什么把戏了!”
定睛一瞧,不知何时,一名英姿飒爽,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已站在眼前,手持一柄长剑,朗声道:“你竟敢对年幼孩童下此毒手,当真无良至此枉为人!”
原来就在方才那一瞬间,这名男子递出长剑,挡下蒙面人这一刀。
蒙面人看着眼前男子,当场吓了一大跳,“你...你不是已退隐江湖了...怎么会......”
男子长剑直指对方,问道:“为何要伤害这小男孩?”
蒙面人深知眼前此人的武功修为高过自己许多,见情势不对,心想反正婴孩已到手,施展轻功转身便逃。
男子收起长剑,走向东宫展,他蹲下身子,关心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请问你...你是凌大侠吗?”东宫展惊魂未定,此时说话仍有些结巴。
“在下姓凌没错,大侠就不敢说了,究竟发生何事,为何那蒙面人要如此对你?”
东宫展心想此人该是母亲所说的凌大侠,原本紧绷的身心总算稍得宽解。
“凌大侠求求您...救救我爹爹妈妈...刚刚那坏人要...要杀害他们......”遭逢巨变,东宫展说完这几句话后,再也撑持不住,一头倒在凌与天怀里,昏了过去。
次日,阳光自窗外洒进屋里,东宫展感觉到光线透射入眼,他缓缓睁开双眼,逐渐清醒过来,一坐起身,却见两名小男孩早已坐在一旁,两人眼睛直盯着自己瞧,从他们俩脸上表情看来似乎对自己感到既好奇又关心。
这两名小男孩的年纪皆略小于东宫展,是凌与天的一对孩儿,一位年仅七岁,另一位则是六岁,两位小男孩年岁虽小,却十分聪明懂事。
七岁男孩见东宫展醒了,向弟弟道:“你先顾着他,我去找爹爹来。”
六岁男孩点头,就在哥哥关门离去后,他一双清澈大眼看着东宫展,关心地问:“你醒啦?你还好吗?”
东宫展见对方与自己年龄相仿,于是卸下心防,好奇询问:“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凌府,是我家。”
一听到凌府,东宫展放心了大半,他发现自己已被人换上另一套干净的衣裳,伸手抚摸膝盖,虽仍有些刺痛,却也已上药包扎好,知道是凌大侠救了自己,东宫展松了一口气,“谢谢你们救了我。”
六岁男孩脸露微笑,“别客气,我姓凌,名剑,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我叫东宫展......”便在此时,房门一开,凌与天与那七岁男孩一同进房,凌与天坐在床沿,柔声道:“小兄弟你好些了吗?伤口还疼不疼?”
“凌大侠我不要紧,倒是我爹爹妈妈,他们还好吗?”
“你家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告诉我,若有在下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帮你。”
“昨天晚上那坏人忽然闯进我家,抓走了我妹妹,爹爹妈妈告诉我可以向你求救,于是我跑了出来,我真的很担心他们,凌大侠您能否跟我一起回家,救救我爹娘?”
凌与天见东宫展年纪虽小却是一片孝心,内心颇受感动,即使自己此时已退隐江湖,当下仍一口答应:“好,我跟你回家看看。”转头向两位男孩道:“羿儿、剑儿,我们去去就回,你们在家待着可别乱跑,就算我不在,仍别忘了站桩练内功。”
两位男孩异口同声,拱手回答:“是,爹爹!”
凌与天带着东宫展来到昨夜解救他之处,随后东宫展急忙领着凌与天回到家门口。
两人站在屋外,但见屋门敞开着,屋内却飘来阵阵血腥味,凌与天直觉情况不妙,东宫展内心更是焦急不已,两人快步进门一看,整座家园到处血迹斑斑,桌椅柜子东倒西歪,凌乱不堪,似是被****扫过,昨晚一夜惊悚,而今赤裸裸地呈现眼前,更令人感到惊异骇然。
东宫展心下大惊,跑进屋内却见双亲倒卧血泊之中,已无气息,见到如此残忍景象,他整个人彷佛被钉在原地,脑筋空白一片,险些喘不过气来。
凌与天低头沉思,眼角余光发现地上有幅图画,看这笔触应是小孩子以树枝作的画,画中东宫展一家四口依旧笑得灿烂,回到现实却已是家破人亡,凌与天见得此状,就算是历经大风大浪的他也不禁为之鼻酸,不忍卒睹。
东宫展伏在双亲尸身前大哭,久久不能自己。
凌与天走将过去,安慰道:“孩子,你要好好活下去......这样你爹爹妈妈在九泉之下才得以瞑目......”
东宫展泣问:“凌大侠为什么?我们跟那人无冤无仇,那个人为何要杀害我爹爹妈妈?为什么...为什么......”凌与天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神色凝重地看着他,轻抚他的背。
哭了好一会儿,东宫展这才坐起身来,同时发现母亲背上嵌有一枚暗器,他伸出手欲取下暗器,凌与天见状忙道:“小心,暗器上恐怕有毒!”
这枚暗器约莫四吋长,立体龙形呈螺旋状向前延伸,前端则是锋利的锥器,毒液平时隐藏在龙身里,掷出时毒液便自龙口机关流出,布满整个锥头。
东宫展连忙缩手,心想既然无法取下暗器,只好双眼直盯着它瞧,将它的形状牢牢刻在脑海里,盼有朝一日能替家人报仇。
忆及往事,东宫展内心仍是一阵隐隐刺痛,见这说书老者的死法与母亲相同,一股同情油然而生,不忍他曝尸荒野,于是决定亲手予以埋葬。
东宫展将手中羽扇暂时收进怀里,自从妹妹遭人夺去,生死下落不明后,他便随身携带一只羽扇,只要一见羽扇他就能想起东宫翎,希望藉此提醒自己有朝一日定要将妹妹找回来,勿忘此血海深仇。
将老者抱至路旁,挖好了坑洞,正欲将他放入,没想到这么一动,一个上头刻有精致雕花的小木盒恰好自老者怀里滚了出来,掉落地上。
埋好老者后,东宫展在他坟前恭敬一拜,心中默想:“虽然你我素不相识,但我爹娘与你同样惨遭麒麟教杀害,若你地下有知,希望能保佑我早日找到杀人凶手,不仅能替我爹娘报仇,也算是替你出了一口气。”
想起老者无端丧命,东宫展叹了口气,转身欲离开,不经意踢到一个硬物。
“这木盒什么时候掉在这里,我刚怎没注意到?”
拾起小木盒,打开一看,却见里头放着一张泛黄字条,上头写着:
“扶摇直上九万里,云隐东方青龙吟;
破空鸣啼耀南天,朱雀振翅祥瑞临;
长啸震慑风林间,白虎战神威风凛;
水波暗藏通灵性,玄武北踪现圣机。”
东宫展不明其意,顺手将纸张塞进怀里,羽扇一挥,游历四方去了。